“还要干什么呀!?”
奶声奶气的嗓音里是对于现场变化的不解,刚才明明还能听到阿姨婶婶和叔伯们的有说有笑,可是大家怎么一下子就都僵住了呢?无所适从的小孩子便向就近的大人们发起提问,但是得到的却是警告不要做声的表情示意。
在强势人物面前保持沉默是许多人的本能,在场的老弱和女子变成出头鸟被首先针对。这也算是长久以来与公门和城中大户打交道所得来的经验,其实红衣在不久以前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在此道上面倒也很清楚大家的想法。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再刺激大家了,正好借助这小儿之口从侧面交代一些事情比较好。她便半蹲下来柔声说道:“还要做的就是继续切割和扒皮,而且不要把任何一块肉当做是自己的,咱们来此刻是为了给四目族的太太帮忙的呢。刚才就有人惹太太不高兴了,所以得重新告诉大家别这么干才行。懂不懂啊?”
“哦,懂了。”
似懂非懂的孩子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回应,毕竟在大人问出那句话之后也只有这个标准答案,不管懂不懂都得遵照执行才是。不然轻的就会遭到训斥乃至饿肚子,重的就是挨到藤条伺候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红衣在面对着孩子时却没有一直注视他的眼睛,反而是在不断地扭动头颅向着周围做观察。在场男女那种从担忧再到如释重负的目光都被她收在了心中,如此便知道接下来再要安排什么的话不会有人木然以对了,因为大家已经搞清楚了格鲁古人的真正底线。
总之在这一番大人与小孩的对话后就令场面恢复如常,该切割,该搬运和各种各样的协作都重新继续了起来。只不过大人们一时半会还不会再回到刚才那样说笑无忌的模样,以至于劳作忙碌的场面都变得冷清了几分。
米图卡亲眼看到现场变成了如自己所要的样子,紧张忙碌的场面中甚至还透着一丝严肃,自动加工车间中也不过是如此了。如此的工作场面才符合她对于“正常”劳作的认知,于是这才对红衣赞赏道:“很好,就这样保持下去吧。”
“啧,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有的人可以当面鞠躬并且连声表示好的好的,但是在转过身后就在心里做出了不屑的吐槽。这一切的动作再切换起来都是那么丝滑平整,完全没有给强势一方察觉的机会便是小人物的生存诀窍了。
红衣即便是命运得到了改变也依旧还延续着往日的习惯,可以说熟练掌握了前鞠后躬技能的人才适合等级社会。毕竟她在过去也不过是一个勉强挣扎的弱者而已,即便是再不乐意也会被往日的生活给烙下重重的印记。
当然心情不爽是一回事,接到手头的活计还是必须得执行下去的,无论她还是带来的老弱信众们都是如此的想法。无非就是说着笑着干活与闷头猛干的差别而已,在冬日的河青城里也只有这里才能获得额外的收入了,若是离了此地就连想要证明自己都会缺乏机会。
其间还有米图卡小队的成员驾驶着借来的机械前来运输,不过同行的还有探头探脑感到很不适应的其他格鲁古人。也就是在看到切割成块的牛肉时才眼光发亮地多注视一阵,随后便很快就重新恢复到闷头操作设备的工具人状态。
不用问也知道此人是被“肉弹”给收买了,在现存力量都集中向几个关键工程的现在也没有多余物资,以至于原本享受了丰富物质生活的格鲁古人也会放下尊严,只是为了区区几块牛肉就将公用设备挪作私用。
队友还靠近到米图卡身边低声告知:“没关系的,他这一趟是要将部分废料卸载到指定的封存洞窟中,原本就需要经过这附近。等快要抵达咱们那边时再将东西卸下来就是了,这之间的时间和能源耗费不会比常规数据超出太远,只要快上快下就行。”
毕竟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毕竟有些见不得光,即便是在缺乏照明的暗河之内也是需要一定的遮掩,这是小队内部在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事情了。
得到想要细节的米图卡便微微颔首以示赞许,然后就像知趣避在远处的红衣做招呼:“好了,让你的人赶紧将牛肉装车吧!最好动作快一些!”
命令转换之下就令被带来的人们立刻放下了手头活计,无论是男男女女都忙着将一堆堆的牛肉合力进行搬运。
本来其实该使用容易得到的柳条筐来搬运的,但在事前少交代了一句话的情况下就没谁会随身携带这种容器。还好在手头边上就存在着好几张刚刚切割下来的牛皮,只要将肢解下来的肉块胡乱塞进其中就可以打包起来带走了。
能临时想到这样的方法倒也不是格鲁古人的主意,而是曾有过远行经历的河青人从包袱皮上联想到了现在的用处。只是这么一来就引得不少人在私下里嘀咕:“早知道要这样的话就先不动手了,等将死牛搬运到了地方再切割难道不轻松吗?真是的……”
“就是啊!”
在人群中一同忙碌的红衣自然能捕捉到相关的抱怨,虽然这也的确很切合她的所思所想,但身为带队之人却绝对不可以当众既然这样的态度表现出来。她便只能故意大声地打断道:“咳咳,大家再搭把劲啊!有什么想说的也别耽误现在的事情!”
语言不通的米图卡倒是不在乎这些小动作,她主要是在为不断滴淌在载具厢体内的血液而忧心。这台设备毕竟是要重新返回到施工之地的,在人密嘴杂眼睛多的地方就难保不会泄露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或许还该使用些不那么容易外溢的容器才行。
然而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就遭到了同伴的嘲笑:“你当我为什么要选这辆车?不就是为了它来来回回都是倾倒废渣的吗?你看这厢板上铺了一层碎石头碎土是吧?这可不是没卸干净而,是专门为了此行留下来的,有什么血水都能给你吸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