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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3章 余波(三)
    寻常人一般都会忘记幼时被搂抱托举的记忆,所以被从一处平移到另一处的老巫师就多少受了点惊吓。伸出的枯瘦老手只能看着红衣将那他眼馋已久的金鸟揣入怀中,但在缺乏足够理由下也不好多说出一句废话。
    “师父……”
    紧赶几步追在身边的绿不无担忧地叫了一声,但考虑到教团内部的龃龉也不好弄得广为人知,所以即将出口的其他话语就还是咽了回去。
    经方才的交手便已说明双方力量高下,人老成精的巫师当然知道再冒进也是毫无益处。这老头子便摆了摆手地讪笑道:“呵呵呵……无妨,就是被放在了一边而已,这算不得啥。”
    锻炼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冷静,一看到日思夜想的力量就在眼前便急躁地太早暴露了出来。当时或许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抓住那难得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引起红衣的警觉。
    伸手从徒弟的双手借力便站起来拍打尘土,随后就没事人一般地转身去指点广大的信众了。控制不住贪欲只能说是个人的自制力不足,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只需考虑演技而已,这对于一个老家伙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其实不止这老头子对那可救人性命的金鸟垂涎欲滴,周围同时还有许多人也都注意到了刚才的事情。虽然四娘一直都在所有场合声称治病是源于神明的恩赐,但只要施治时离不开金鸟就足以说明那个道具的重要性。只不过是考虑到这是在“神体”之下才不敢擅动心思,也还有红衣那一直飞射不停的无数箭矢也在起到不小的作用。
    会有那么多人觊觎此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口约有六千多的河青城其实经济根基很单薄。
    像是农夫的辛苦阶段主要就聚集在农忙之时,除非是到了农闲的时候才可以临时跑到作坊那里出卖力气。也只有掌握最核心技艺的工匠才能做到生计基本靠手艺,但到了年景不好的时候也会去想些别的谋生办法。
    谋生职业不过是农夫和工匠都那些人就已经被限定了收入上限,任何能带来更多收益的渠道都会大家的热情追捧。至于原本是小吏或船工的等等其他人也不会介意多来几个能耐,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四娘安作家中就能让粮仓变得满满当当。
    于是众多的人们在叹息一声后便就地散去,然后便纷纷投入到忙碌不停的善后事宜中。
    有的是收敛己方战死之人的尸身,不论是河青人还是草原人都得重新拼合好了带回去。为了搬运方便就需要将呼吸头罩和金属护甲摘下,不然一位逝者就不得不多出几个人才能收拾得了。
    该交由巫师超度的就交由巫师,该交由萨满送别的就交由萨满,不同群体的灵魂世界早就由他们之中的神职者给圈定了起来。为了一个个的战死者念诵亡者祷言就很快成为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巫师师徒就在这种情形下很快顾不上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有的则是手持武器给蛇蛙人补刀,那高出两倍的身躯和横向发展的身材依旧能给幸存者带来很大的压力。所以重返战场之上的人们不论生死都得往要害之处扎一下,如此方能安心地行走在面目全非的壁垒之中。
    至于散乱一地的箭矢和长矛却无人收拾,因为只需同红衣说一声便能立刻变成打击敌人的弹药。既然能同时将远程投送和打扫卫生的事情结合在一起,那又有什么必要去在为此花费更多的时间呢?
    虽然说起来是这么非常方便的事情,但是在接受掩护的雅鹿库吞他们却根本就不领这个情。
    红衣在争夺金鸟控制权的时候虽然着意不去影响投射之物的轨迹,但是以存在瑕疵的手感怎么也没法做到精密控制。所以有的时候是提供掩护的箭矢流突然撵着突击队的屁股紧紧不放,有的时候则是突然飘忽到打不中任何人的区域里虚耗,这就让期望能安全返回的卡托恩人恨不得骂娘。
    但他们发起进攻时就已经是透支了自身的精神力,再怎么活跃的脑细胞在忙碌的一阵后也得疲惫下来。所以对于天地万物的感官也就渐渐开始向常规状态跌落,原本可以任由他们施为的慢速世界也渐渐地加快了节奏。
    至于身体各处的拉伤和疼痛却是始终都存在的,而且还是在大脑处于过度活跃之时最为清晰。可以说雅鹿库吞他们在战斗中的每个动作都是忍着疼痛完成的,而当活跃度下降的时候反而能降低痛苦的感觉。
    米图卡可以看到远程支援未能及时到位,但无法知晓撤离中的红皮肤异族都有着怎样的具体感受。所以她向后方技师提出的要求也只能与提高投**度有关:“改装个精瞄头盔出来吧,或者是按照这个‘异能者’的身材整出个微调架子出来。以后由她来负责能量端的具体转化,锁定和预判瞄准的事情还是交给智脑来做吧?”
    手中抖着一团小小的灰色粉末在空中打着转,手上带有同样念力设备的技师却根本不买账,反而是对着画面另一端的米图卡冷笑道:“嘿嘿,这也能叫‘异能者’么?你可不要胡乱起名字,这个土著的能力按照通用标准的话根本就排不上号。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对于技术设备的使用罢了,这个应用者只能说是刚好能进行程度较高的匹配,缺了咱的本事和设备的话就根本啥都不是!”
    这样的不满其实并非是毫无来由,主要还是因为作战网络内都是围绕着力挽狂澜的红衣在评论。无论是那戏剧性的出场还是见死不救的差劲体现都很具有话题性,偏偏就是少有人提及调试这些设备的工程师群体。
    若是放在从前的米图卡或许不会对他的抱怨特别在意,因为什么人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总是能获得精确的记录和回报。但在环境突然变得相当恶劣的现在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整体人情环境也变得相当糟糕的现在,进行过多次反思和推演的米图卡一下子就找到了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