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的反应也很干脆,立刻就从蹲着的地上一跃而起,并且高声喊出了一个字:
“走!”
他们这行人便争先恐后地向河边跑去,并且大呼小叫地喊着神官或巫师的叫法,希望王涛能赶快现身来接送大家。但其实在车内等待之人早已远远的注意到了这边,所以一看到他们的动作便马上出来接应,倒是没有浪费大家太多的时间。
一群人便在争先上车后忙着搓手踏脚,然而这怪模怪样的壳子中也没有多么温暖,在被灌进了阵阵的寒风后还得过一阵子才能暖和起来。四娘就在这冷冽中招呼着最后返回的手下与自己共乘一车,因为接下来就该听听这个人的见闻了。
“怎么动作这么慢?大家都在等你了!过来一起走,顺便把看到的东西都说一说吧。”
“圣哉,神使大人。”最后返回的刺探者先是躬身施礼,这在缓缓升起的悬浮车内多少有些动作变形。
他接下来倒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就有一说一地汇报道:“我去这里的兵营看过了,他们在打磨兵器和操练体魄,并且还在修补受损的甲胄。回来的时候也顺便路过港口,那里在一船船地卸下粮食,可却都是公门之人在押运。我数了大概有七艘船,但听港口附近的却说进来一直有船到来,而城里的粮食依旧是比以往偏少。就是搬运的脚夫们也都非常想不通,很多人的脸上都是愁容不展,更有讨论离城返乡去避灾的。”
“哼哼,有啥好想不通的?那些粮食只可能是大户们买来的,而且还并不想拿出来售卖。”四娘冷笑地做了解释,于是立刻得到了崇拜的目光。
曾经在更高角度上观察过河青城的货物流转,自然曾经思考过其中的运行逻辑。不过她随即又想起了城中见闻,所见过的此地之人可都是表情丰富得很,倒是没有谁只是在单纯地发愁。
想了想就觉得还稍微有些需要补充,于是她便进一步分析到:“国人脸上的喜怒哀乐不断变换,但是外来的脚夫却只能发愁。可见有人知道将来要去我河青城才能吃上饭,那些运来的粮食应该就是充作兵粮的。而有的人则知道无缘参与将来的征讨,自然就会为了挨饿和受穷发愁了。”
一通分析下来虽然说明了理由,但对于身为外来者的王涛却还是有些困难。其中的常识虽没有大肆宣扬的必要,但也几乎是大部分人会知道的东西,只有外人和无知的孩童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红衣也知道他的困惑不是装出来的,于是便出声做解释:“没有根脚的外来人不会得到城邑信任,他们不可能获得从军的资格。而大部分迁徙到别处之人一般又会比较穷困,他们通常会选择去做些当地人不屑的活计,比如搬运的脚夫船夫,以及很多贱业都是如此。当然实在沦落到去干这些活的国人也不是没有,可他们都肯定置办不起起码的兵刃,自然就没法参与征战和分享战利品了。”
王涛听在耳中便觉得有些糊涂,直至努力总结了以后才问到:“就是说外人和穷鬼都是二等人,哪怕有钱也没地位?”
“是这个意思。”
虽然是由红衣张嘴回答的,但看四娘和叫进来汇报的信众也是理所当然表情,这就让王涛微微觉得受到了侮辱。
“咳咳!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四娘当然能从他的表情上察觉到不妥,再想想自己正坐在人家操弄的工具中呢,于是就赶紧补救道:“这还得分有没有本事,你看黑棍原本就是外来人,但只要有本事就能统领东城那帮人。还有鲤不但来自村野,而且又是穷人,但他也能混得很不错。”
但这样的例子不举还好,只要仔细想想就还能找到他们身为二等人的反面证明,就是现在还有很多河青人还无法释怀呢。
只从王涛一脸不信的表情便能看出是越描越黑,而接下来便赶紧得由红衣出言安抚:“小本事能得小地位,大本事能得大地位。像咱们河青城还有谁能飞上天啊?就不说地下那些头长四目的,不就是只有你一人能做到吗?私下里有人喊你巫师大人,还有人喊你神官大人,全河青城谁敢对你不敬?
再说了,现在河青城里都是奉神之人,再也不是从前县令作威作福的时日。好多规矩都跟着改了,城里现在还有谁敢对你呲牙?所以就不要那么不开心了,只要教团还在就一定会让你成为人上人,再不济还有施法的底子撑着,难道真有谁敢将你视作二等人么?”
“是哦。”
王涛想了想现在境遇便也不再多说,这种人人尊敬的生活可要比从前得意太多了,就是在部分享受上还存在着不便。而红衣在劝解的时候也有些眉飞色舞,作为此次变化中的得利者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就连四娘也联想起城中很多人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尤其是那帮原本身为公门之人,他们的前后变化就是再好不过的诠释。
忽悠人心是种本事,战力的提升当然也是种本事,没有势头便自己创造势头上升。抓住机会使劲忽悠便是天降和自我努力的双重本事,这就是有了势头便做出加倍的努力煽动,上升的过程就会晃得整个人都会发晕。
车内的交流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插曲,三辆悬浮车已在这段时间内沿河移动了很远。从来时到离去虽被零星的几人目击到了踪迹,但由于缺乏行动力和勇气便无人理解发生了什么,得是等数年之后才渐渐得知自己曾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反正这处落后的地方既没有对空间测网,也没有即时的通讯网络,超越时代的来去就是那么的惬意,几乎没有引起地面存在的特别关注。少有的汇报也没有被当回事,只以为是吃酒过多晕了头的蠢货在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