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从来都佩服两种人,而且一般也不想对他们有所得罪。
一种是将算计之事玩得滴水不漏的家伙,哪怕明知有危险也不得不跳进挖好的大坑中。所以非要对付就得一拳头下去打的他妈妈都认不出来,这样也就不必担心会遭到算计了。
一种则是力量和技巧比自己更加纯熟之人,如果知道单挑会输话那当然不会贸然动手。
就算要动手也得叫齐兄弟们制造出包围局势,并且各个手上都不能空着。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可能只是描述平常人,但如果是面对十双、二十双手也是应付不过来的。
而这些所谓的应对之法也无非针对常人,在碰上太过厉害的家伙时还真拿不出手。
四娘眼看着那怪物转身朝这边走过来便立刻趋近前拍马,仿佛自己真是最忠心小弟一般地赞颂道:“老大您真是威武极了!轻轻松松就把这些笨蛋们全都干翻。刚才我也是看他们人太多才没敢擅动,不过你看我还拉了个新小弟跟着,只要您把它放下来就可以随便使唤了。他会跟咱是一伙的,咱,咱是一伙的吧?”
虽然在嘴上说得亲切甜蜜仿佛有着几十年的过硬交情,但四娘的心中其实也十分惴惴。她其实非常担心自己能否以口舌求得不靠谱的安全,说不定一眨巴眼就会立刻横死当场。
毕竟总共同与怪物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连其来处和意向的还没能搞清楚呢。而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于屋里屋外死了一地人,她再是心黑手狠也畏惧这种凶残的角色。
所以主动提出拉了小弟入伙只是幌子,更重要的是需要确定自身与之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而在没有得到答案前就不免看这家伙到处都是危险,连着脚底板上都浸满了汗水,并且还在不停地向后侧悄悄移动。
许是四娘的说话多少起了些作用,所以那怪物走在半途时就放缓了脚步。而这些言语对旭川其实也做到了非常大的提点,他就算同样畏惧也得尽快打开局面。
于是这外来的公子哥也赶紧帮腔道:“我乃王城刘氏子弟,还请这位大仙救我性命!您尽可以提出各种要求,在下若真能获平安就定会全力报答。不论您是何方来历都会奉献田产财富,以后年年月月也必有让您满意的供奉!此誓绝对出于真心所发,日后无论如何都不敢有所违背!”
旭川虽然主动提出了这么优厚的报酬,但在履诺的那一部分还玩起了文字游戏。身为强大一方当然可以随意提出要求,力量有限的自己也当然会付出全部力量。
区区山林田地和粮食布匹都好说,他当然可以从自己名下拿出足够的东西做感谢。但如果是做不到的部分就无能为力了,所以您也别提出特别过分的事情。
四娘大概也听出这么一点小小的猫腻,但更是对其主动报上的家门感到震惊。所谓王城刘氏其实有且只有一家,那就是名义上统治这片大地的尊贵王族。
已经有多少年没看到从王城来人了?而且一来还就是一个年轻的王族?在东边的乱子都多少年没有收拾得了,怎么到了现在又突然出了这么一位抵达河青城呢?
随时随地做思考或许是个好习惯,哪怕不被主宰眼下局势的怪物所在乎也没关系。因为从船舱的下方传来一阵超出撞击时的震颤和巨响,立刻又造成了一次难以抗拒的颠簸。
撞击带来的危害终究是缺乏精细的控制,储存高能物质的舱室终于在高温高压下出现了危险。远超之前伤害总和的冲击贯穿了半个舰体,就连其相邻的城市也一并被炸出了装甲层。
这都已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更仿佛是一个浑身着甲的大胖子从高处重重落下。肌肉拉伤的危险立刻就变成骨骼断裂,就算想要维持稳定的架构都做不到了。
再有什么惴惴的请求和试探也保不了龙骨弯曲,再有什么附带心机的许诺和拍马也架不住更大幅度的倾覆。
响亮的撕裂声从地板及墙壁同时向着远处扩散,震得每个人的脚底板都在隐隐作痛。而一波还没有传得太远就会又来一波,源源不断的样子仿佛是为了将幸存者的骨头全部震碎。
不过在这一连串的清脆响声过后还跟着一次更加响亮的,而这一次在通过舰体传播时就更是剧烈。
在远处听去仿佛是一棵参天大树瞬间折断,也不知会带着多少依附其中的生灵一同毁灭。不过那混杂着刺耳清亮的特殊声音倒是值得一听,而且最好是在远离十几公里的地方去欣赏。
由无数舱室回响所带来的余韵会延缓能量的释放,所以远远听上去居然还有几分乐器的质感。任何有经验的人在听到这声音时都会为之一颤,他们立刻就能知道那处结合部已然彻底没救了。
受到牵连的还有路过的云层,若是被砸中便会在顷刻间被撕碎,以至于成为无数的絮状支流。就算只是身处附近也会被掀起的旋风卷入,于是也只好无奈地打着滚快速向下沉降。
来不及得到救援的自然也有其中的船员,他们只能随着那几户遭到腰斩的军舰向下坠落。同时还会有数不清的零件、残片和活人纷纷落下,然后变成更加剧烈的别样暴雨。
在附近做警戒和协助的军舰则是立刻加力离开,焦急的舰长显然不想被随后的爆炸所波及到。身处其中的舰员们也都被这近距离的突变震得说不出话,等离得稍远一些后才有人悄悄说道:
“它果然是受到改装的,可就算那么厚的装甲也还是没能撑住……”
显然有人对这种语气非常不满,于是立刻就出声责备道:“慈悲些,赶紧闭嘴吧!”
“好,好,慈悲。这种事情会拿到总结会上的,到时也得再拿出来说的。”
随着这些话语的则是另一阵的舰内殉爆,就算经过采集器特别降噪也会非常刺耳清亮。听上去就仿佛装在金属器材中的大型炮仗,然而却有着更加响亮的特殊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