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方式可以用来看待现状,从中得到的不同心境会令人感到非常有趣。前一刻还会因为对方的行动模式感到心悸不已,后一刻却会因为认为双方熟识而放下戒备。
有弟兄就小心地靠近了过去,步幅不大的迈动中也引起侦查机器的微小后退。只要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这种小机器头顶上的探头,不断缩放的光圈倒像极了人的瞳孔。
在惊疑和好奇中就有人指向了相关部位,并且向鲤和其他弟兄们笑道:“你看它身上还有眼睛呢,光瞅着咱却不眨眼,就不怕眼睛疼么?哎你说它们会不会是巫师的傀儡,知道咱们跟在后面了就跑过来瞅一眼?要不咱跟巫师大人打个招呼,说不定就能跟四娘说上话了!”
说话间还刻意将身子放低地挥了挥手,试图表现得和善一些。但他的善意并没有被这几台小机器所接受,制造成了如同受惊般的快速退开数步,那反应速度真就是超越了一般人的认知。
如此的快速退离也反向影响了这些手持火把之人,他们也对这种不加掩饰的态度感到惊讶,于是都被吓得齐齐退了半步,一时都产生了紧张的感觉。
鲤到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就不安地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他以前其实是见过王涛的各种新奇“玩具”,而对方也很乐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虽然在他看来都是非常奇形怪状的玩意,但那些东西与面前的这些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差异。
毕竟不同文明都有着不同的发展,对于颜色、材质和造型的偏好也会有所差异。鲤虽然不知道名为“风格”的概念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能感觉出这东西与涛兄弟的那些东西不一样,双方明显存在着相当不同的地方。
他记得在今日曾经听某人抱怨过什么,说是神使同奇怪的黑色神明凑在一起。问起时便回答是在受命运送东西时看到的,至于具体到底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因为神使也没有对那些人作更多的解释。
想到这里便隐隐猜到了这些奇怪东西的来源,很有可能是黑门在此次打开后所遇见的。
然而这样就令他变得更加紧张,并不打算变成河青城里那些奴隶的下场。那些小家伙们的到来可并非是出于自愿,走来的路上不时都能看到倒毙的尸体。
以前还以为只是自己这边凭白占便宜,直到此时才惊觉一件事情:每次陌路相逢都是一次命运的赌博。
同外人的每次遭遇都得先将彼此的力量做对比,有的时候是自己全盘通吃,而有的时候则轮到别人大快朵颐了。
所以鲤握持剑柄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一些,仿佛随时都可以拔出来作战。但也不能平白认定来者都是恶客,说不定人家还会讲点道理,不至于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呢?
这样的侥幸心理不能说是错,可也不能一厢情愿地认定来者充满善意。但凡这么认为的恐怕是缺乏生活经历,干脆就是个大傻瓜,迟早会被心怀恶意之人骗得底朝天。
他在心底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做询问:“四娘?涛兄弟?是你们吗?是的话就往右边走两步。”
直接沟通是再快捷不过的事情,只需要测试对方是否懂得河青话就够了。像是同大山以北的那些骑马人是不好交流的,抓来的红皮小怪物们也是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就是几十里外的人也都会存在一些口音。
然而这些膝盖高的蜘蛛形傀儡并没做出相应动作,只是依旧在绕着自己这些人不停转圈。这样就说明它要么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要么就是此次从黑门那边过来的外来者,而且暂时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既然敌我不明就暂时不要接触了,鲤毫不犹豫地就将金剑拔出挡在身前。这样的动作瞬间就表明了态度,于是也带动着其他弟兄一起抽出各自的武器。
像是铜剑、钢剑、水管和钢筋什么的都有,同时亮相出来倒也有几分气势。那些不速之客们仿佛是受到了惊吓,立刻就都齐刷刷地向后退远了几步。
趁这机会便算是打开了空隙,鲤赶紧转动目光确定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就指着形状较小的一处洞口喊道:“向那边!往那边去!”
话也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只要随行的弟兄们能听清就足够。狭小的通道两边都是坚硬的岩石,追击而来的敌人就不得不在接触宽度上受限制。
若只有一人宽,那么便只需一人做防守,只要实力相差不大还是能坚守一阵子的。如此就能使对方难以发挥数量上的优势,只能硬着头皮将人手投入到这种消耗战中。
不管来者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至少得确保己方不会被打败才是最重要的。
等鲤在退入其中时还不住地用力挥剑,这是为了阻止陶罐大小的蜘蛛继续跟着。谁也不知这些奇怪小东西有着什么本事,先挡着不要追上来就准没错。
鲤在这么做时还得半弯着腰,否则以他的个子也不一定能威胁到这些怪东西。跑在前面的人则似乎有些慌张,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将火把蹭在了右侧的洞壁上,以至于溅出了许多明亮的飘忽火花。
这些火花飘飘扬扬的样子也没什么威胁,只是在忽然间就令附近变得明亮数倍,使得上下左右都被照得红彤彤一片。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因为慌张所致,而是身为伙伴之间共同的默契。
选择深入暗河的岔路就选择了危险,迷失在其中就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威胁。也未必会有什么危险的猛兽生活其中,这一点倒是可以被这帮具有山林生活经验的人们所确定。
毫无草木的环境就与贫瘠联系在了一起,鲜有食草动物能在这其中生存。缺少底层物种便也供养不起食肉动物,哪怕是生生赶个猛兽进来也没太大威胁,只会在找不到吃的后被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