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台悬浮机器一起冲过来的气势还是很足的,就彷佛是暴怒的蛮牛群起冲锋一般。
之前连一台都搞不定,现在来了十几台就更是让王涛觉得手抖腿颤,当时就在被围观之中吓得连连向后退去。不出三步就慌张地转过了身,手抓足蹬地便在这几乎爬不尽的楼梯上发力迈起了步子。
然而他的速度却怎么都提不起来。
之前已经是经历了多次的爆发,刚刚钻过栏杆那次也算是次小爆发。每次的过度运动都给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担,却又一直没能得到足够的休息。体内临时储备的能量不仅一时周转不及,甚至还累积了许多的废弃杂质,没能及时地排出。
这种短时间内的过度消耗是对身体的摧残,不是说靠意志就能强行无视疲劳的探底,最好是能够获得食物和饮水的补充,并且身心放松地休息一阵。
要做到这些都需要相当程度的时间,而仅此一个条件就在后方追兵存在的情况下无法实现。所以对于现在的王涛而言,就连稍微走得慢一些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不过他终于是捱到了楼梯拐角,在稍稍地缓过神后才觉有异:似乎一直都没有听到那扇铁艺大门受冲击来的?
在细听之下也发现了其它的不对劲,竟也没有听到到从别的楼层赶来增援的动静。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他感到不解,于是就偏过头俯身回看。
却见得那十几台追到门外的钢铁之众只是静静地列成了整齐的队列,竟没有作出任何的举动。它们彷佛是在来到动物园的游客,正在集体观赏着受困于笼中的自己。
这种状况完全出乎王涛的意料,那扇大门不仅是没有被撞坏,更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撞击。所有的机械追兵的突击势头突然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彷佛自己之前是在同灰尘中的幻影斗智斗勇一般。
“呃……”
王涛面对着这诡异的场景不禁有些失声,他也不知现在的奇怪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心中的疑问在到达了嘴边时就哑了嗓,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是该问“你们怎么不追了?”,还是该问“诸位机器老爷们怎么还不来弄死我啊?”。不说它们能不能听得懂,光问出来都是很考验胆量的,因为这些说不定都是送命题呢。
所以他始终还是没敢说出、或问出什么。甚至在这众多机器的注视下也不敢对视,只是在这诡异的状况下别过了头,迟疑而茫然地继续向着楼上走去。
落脚处竟觉得有些绵软之感,低头看去才发现这楼梯上还铺着地毯,在落满了灰尘之后却是一时没能察觉。现在逃窜的心思稍缓了一些,便觉得这东西对自己已经发软的腿脚简直是大敌,让他在行走中觉得是更加地发软了,平衡感都有些受到了影响。
每次的拔脚都会扬起一阵灰色的霉变灰尘,楼梯上铺设的地毯也在此时才能显露出曾经的蓝色纹饰。故而在迈步时最好还是仰头挺胸的好,这样就可以让口鼻处于较高的位置,可以稍微避过被自己扬起的浓重霉灰。这东西能不吸入肺腑,当然还是避得远一些为好。
直到他在惊疑之中再攀爬了一层楼,那些自下方而来的追兵们也依然是没有作出什么举动。而且就算是从上方也再也没有保安机器来找自己麻烦了,因为他在发现了它们的结局。
都被干掉了。
地毯延伸到安全门之外的地方有两处凸起,在走近之后才能看出是两台被击毁的保安机器,它们都带着数十处弹痕横躺在了地板之上。
大部分的弹孔都集中在身体的中部,而非机器身躯的上部。可能是因为中部的中弹概率较大,也可能是它们的核心要害之处在那里,摧毁它们的人很清楚该去破坏何处。
它们身前的安全门上也留着若干的破洞,在大门所对的墙壁上则残留着许多的弹坑,能从弹孔中看到弹丸锈蚀的尾端。看样子这两台机器是遭遇到了一场伏击,差不多在做出什么反应前便被摧毁了。
王涛在靠近中便猜出这里也曾是发生过战斗的,所以毫不犹豫地就推开了安全门走入其中。有战斗就说明有战斗人员和武器,说不定还能从这里再补充几根“黄棍”呢。
不过在进门之后虽然如意料之中发现了交战的痕迹,但让他意外的是激烈程度不是很大。而且这里也不像是办公之处,这一整层楼更像是个小博物馆。
因为其中没有常见的办公用品和设备,反而是有许多的透明罩子,里头都放陈列着或大或小的物品。
有的平凡无比,甚至有许多的磨损掉漆,是那种放在街头就立刻会被忽略过去的存在;有的则是精致秀丽,就算是放在落灰的罩子中也掩不住它的光彩;有的则只是一件沾满了油污的脏兮兮衣服,却有金属牌配着许多的文字做介绍;有的则是简陋的机器模型,粗糙程度堪比小学外面哄学生的玩具……
这些东西未必都是会被大众所欣赏赞叹的宝物,但看上去应该是些具有纪念意义的旧物。只消看看各面墙壁,便能发现那上面都挂着很多的照片。
走进看时便能发现它们或是独照、或是合照、或是集体照,不过其中一定会有一个人出现在每张照片之中。
虽然对蓝皮人脸盲的王涛认不出这是谁来,但是结合着这座大楼的主人,以及能够占用一整层楼来做私事的豪气,那么照片中的人物身份就不必说了,必定是那个骚包被轰碎的艾匹拉先生。
所以要是说有什么秘宝的话,那这层楼中所展出的也许都可以算是吧?
本来稍有些激动的王涛在看清这里展品的性质后,态度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转而是低着头将目光在地上扫视着,希望能找到什么战斗人员的遗体来。
今日在离开黑门后的想法竟是那么的可笑,自己竟还因那无端的猜测来此吃苦受险,更是搞砸了同那些机器们的关系。把一堆黄条中立怪搞成了红条死敌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