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锥刺下，江鹤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侧脸躲开。他一拳击在了月魇的脸上，打碎了他脸上白色的面具。
    面具掉落，露出一张与江鹤一模一样的脸。
    仿佛是一面镜子，江鹤看到的是另一个自己。只不过这个自己浑身散发着戾气和邪魅。
    “看到另一个自己，你会害怕吗？”月魇问，笑容狡黠。
    “我不害怕。”江鹤说，“你的存在，让我明白了。你现在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是那个自大、骄傲、内心阴郁的我。”
    月魇脸上掠过一丝疑惑。
    江鹤脸上露出了微笑，周围的世界开始融化，坍塌。
    “这是我的梦境，而你，是我的恐惧衍生出来的，我不怕你，你就不能伤害我！”
    大厦消失，阳光刺破乌云，照在了江鹤身上，周围的冰原长出嫩绿的青草。
    月魇的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你是怎么明白的？”
    “我的梦境由我来掌控。来吧，我不会再逃避了。”江鹤张开双臂，抱住了月魇。
    月魇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他怀中消失了。
    三天后的中午，江鹤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只有江远一人，他见儿子醒了，愁眉不展的脸上绽放出慈爱的笑容：“江鹤，你总算醒了。”
    说完，他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江鹤发现爸爸的头上又添了许多白发，知道自己又让他担心了。心中过意不去，他抬起手费力地摘掉脸上的氧气面罩。
    “别动别动。”江远制止了儿子，“我去叫医生过来，你先休息一会儿。”
    江鹤点了点头，目送父亲离开。
    不一会儿，主治医生同江远走进来。他对江鹤检查了一番，吩咐护士撤下了呼吸机。
    “虽然是突发性心肌梗塞，但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医生说，“好好休息吧。”
    医生离开后，江鹤看着父亲，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爸爸，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江远揉了揉他白色的头发，“是爸爸的错，爸爸对你关心不够。倒是多亏了奚冰先生的女儿，是她叫救护车把你送进医院里来的。”
    江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来不及细想，江远说：“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在你住院这段时间，我帮你把家里的宠物托付给了宠物店。等你病好了，就能把猫和鱼接回家。”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成白色的了？好看是好看，但老爸觉得你不适合，有空染回来吧。”
    江鹤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里正在担心苏夜的情况，他明明记得自己被织羽杀死了，可是身上并没有留下伤口。连苏夜的羽毛封印也跟着消失不见了。但自己的头发怎么变白了呢？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同父亲吃过晚饭后，附在奚草身上的白螭来探望江鹤。她带了新鲜的水果，向寻常女孩一样向江远问好。但是这一次，江鹤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奚草，她身上笼罩着一缕黑气。
    江远找了个借口离开病房，白螭为江鹤削着苹果，动作轻柔。
    江鹤瞪着她，问：“苏夜呢？你把苏夜怎么了？”
    “苏夜在织羽手里。”白螭抬起头，嘴角上扬，“看来月魇虽然破茧，但你并没变成它。”
    说完，她脸上露出一抹失望：“既然你没有变成月魇，那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没有了意义。但是，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阵营，或许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你把奚草还给我！”江鹤说。
    “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白螭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既然你不愿意加入我，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她扬起手中的刀，向江鹤刺来。
    江鹤掀起被子，挡住她的刀，慌忙跳下了床，夺门而出。
    他刚好撞见了坐在外面的父亲。一把拉起江远的手，说：“爸爸，跟我走！”
    “出什么事了。你的病还没好，不能离开医院。”江远说。
    “我来不及跟你解释，快跟我走。”江鹤拽着他疾奔入电梯。几乎同时，白螭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父子俩奔至楼下停车场，此刻天已黑透。江远甩开江鹤的手问：“你是不是疯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想出院也得办了出院手续再走！”
    “这件事我没法向你解释，总之先离开医院。”江鹤寻找着江远的车。
    此时，停车场里的灯忽然全部熄灭，只有应急指示灯闪烁着惨绿色的光芒。
    “江鹤，你逃不掉的。”白螭的声音响起。
    江远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不是奚先生家的女儿吗？”
    江鹤拉着他往出口跑去。但是跑着跑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将父子两人击倒在地。
    “爸爸，她是冲我来的，你快离开这儿。”江鹤对江远说。
    江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抓住儿子的手，说：“要走也是你走，你是我的儿子。我一直忙于工作，没有认真照顾过你，我得保护你。”
    江远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诡异地飘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无法动弹。
    江鹤转身瞪着白螭：“放开我爸爸。”
    “我想让你明白，对抗我你将一无所有。”白螭微笑着说，“我会杀掉你的爸爸，你的朋友，还有你的老师和同学。我要让你孤零零活在这个世界上。”
    白螭眸中闪过残酷的光芒，江远的身体笔直地撞在了柱子上。
    “爸爸！”江鹤连忙跑过去察看父亲的伤势。
    江远撞破了头，鲜血直流：“孩子，快跑。别管我了。”
    “爸爸！”江鹤擦掉眼泪，他猛然冲向缓缓走来的白螭。
    白螭脸上挂着微笑，她轻而易举地接住了江鹤挥来的拳头。
    “与我对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白螭将他的手腕拧到了背后。
    江鹤疼出了一身冷汗。
    “向我俯首称臣吧，软弱的人类！”白螭大喊。
    江鹤半跪在地上，痛出了一身冷汗。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的确软弱，但我绝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