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上楼便问：“你不吃饭了么？”
    “没胃口。”江鹤闷闷地翻看书页。
    “反正你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干脆放飞自我吧！”苏夜说，“我做的你最爱吃的糖醋藕。”
    “不想吃。”江鹤放下书，钻进了被窝。
    外面传来沉闷的雷声，接着大雨哗啦哗啦落下来。
    “起来吃嘛。”苏夜揉了他半天，他仍不肯起床，“放冰箱里，我明天再吃。”
    苏夜下楼，把食物放进冰箱里，三花猫害怕被江鹤吃掉，所以它一直睡在猫窝里。
    苏夜抱起它走上楼来，床上的人已睡着。
    夜渐深，许久未做梦的江鹤又开始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躺在开满蒲公英的草地上。轻风拂来，蒲公英的种子像小伞一样在他眼前飞舞。
    阳光明媚，蝴蝶翩跹，他想起身追逐蝴蝶，可是身体不能动弹。
    他看到了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
    肚子里传来咕咕噜噜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腹痛如绞，江鹤直冒冷汗。
    接着他看见有什么扯开了自己的肚子，撕破衣服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苍白的少年之手。那只手向他伸了过来。
    “啊。”江鹤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卧室里有两个苏夜。
    一个苏夜身穿白色高中制服，他指尖的红线绕在江鹤脖子上。
    另一个苏夜手中的星芒剑闪闪发光。
    他们的面容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眼神一个邪气一个不羁。
    江鹤难以置信地望着身边的白衣苏夜，颤声叫起他的名字：“狄秋？”
    “他不是狄秋。”黑苏夜说，“他是这两个月寄生在你身体里的魇灵织羽。”
    江鹤看着自己的肚子，原本圆滚滚的肚子平坦得跟飞机场一样。
    “你吞掉的红蝶并不是红蝶，是魇灵中的织羽。它钻进你的胃，根据你脑中所想，用你的血肉织出一个你最在意的魇灵。千万别被他迷惑了！”苏夜说。
    但是眼前的狄秋显得那么真实。
    织羽脸上露出微笑：“苏夜，你的觉悟不是一般的差啊，我都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了，你才知道我是谁。”
    “放开江鹤，然后回到月亮上去，我不跟你计较。”苏夜说，“否则我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织羽看着江鹤，“我要把他带走。”
    江鹤被他指尖的红线操纵，如同提线木偶般，不由自主跟着他来到落地窗前。
    “喵嗷！”三花猫大吼一声，扑向织羽。
    苏夜眼疾手快，挥剑斩断江鹤身上的红线，把他推到了身后，星芒剑一闪，将织羽钉在了落地窗上。
    “啊！”江鹤按着胸口，爆发出一声大叫，脸色惨白如纸。
    苏夜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呵呵。”织羽用恶毒的眼神看着苏夜，“我是他的血肉凝结而成。你伤了我，就等于伤了他，你若杀死我，那么他将会变成活死人。”
    “你！”苏夜咬牙切齿瞪着他，他手中祭出符咒，“我可以封印你。”
    织羽邪邪一笑，无数红线从他身上涌出束住了苏夜的手脚。
    那些红线越勒越紧，有些已勒进了苏夜的皮肉。
    织羽抬手给了苏夜一拳，拔掉胸口的星芒剑，展开修长的红色羽翼，飞遁于夜空之中。
    苏夜身上的红线渐渐化为烟雾消散。她本来想追织羽，但是看到昏倒的江鹤，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把江鹤拖到了床上，扯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胸口出现一片殷红的血痕，懊恼不已。
    这一夜，她守在他床边，不敢离开寸步。直到他胸前的红痕消失，苏夜才松了一口气。
    ……
    江鹤从噩梦中惊醒。
    也许是梦境太过可怕，所以他忘记了自己梦见了什么。
    冷汗湿透了睡衣，胸口火辣辣的疼，但那里并没有伤口。
    让他惊喜的是，身体上的“孕肚”没有了。他下了床，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的体重轻了许多。
    窗帘早已被苏夜拉开，温暖的阳光照进屋里。他的目光落在相框上。
    相框里，狄秋和他站在一起，笑容灿烂。
    江鹤隐隐想起，昨天夜里他好像看见狄秋了。
    脑袋忽然一阵刺痛，他耳边依稀响起一个恶毒的声音：“我是他的血肉凝结而成，你伤了我，就等于伤了他。你若杀死我，那么他将变成活死人！”
    他跌坐在床上，揉着肚子，一阵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他打了个寒颤，连忙跑下楼来。
    “早上好！”正在准备早餐的苏夜向他问候。
    看到苏夜，他略微有些心安，深深吸了口气，他问：“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如果你觉得害怕，当作一场噩梦好了。”苏夜将煎好的鸡蛋放入盘中。三花猫跳上了椅子，扒着桌边想把煎蛋偷走，被她伸手敲了一记。
    “那么，是真的。狄秋他……复活了！”江鹤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不是狄秋！”苏夜说，“他是织羽，是魇灵，善变幻之术。是利用你的想象结合你的身体编织出来的假象。”
    她走过来拍拍江鹤的肩膀：“别纠结这件事情了，洗脸吃饭吧，再磨蹭你可要迟到了。”
    来到学校，同学们见他一夜之间孕肚消失不见，纷纷跑来问他是怎么瘦肚成功的。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胖男生更是在他上厕所时挡住他的去路，问：“江鹤，你到底吃了什么才让自己的身材恢复原样的啊？”
    “医生说我腹胀。”江鹤胡编乱造，“所以我买了许多萝卜，也许最近吃得萝卜太多。昨晚跑了一夜厕所，然后肚子就消下来了。”
    “那我也试试。”啤酒肚男生晃着一身赘肉走了。
    午餐的时候，江鹤惊讶地发现全校的同学都在啃萝卜，一群小白兔附体的样子。
    午餐后，江鹤坐在湖边长椅上看书。几片枯黄的叶子掉落下来，落在他的脚边。一只黑白相间的水鸟站在饱满的莲蓬上唱歌。空气里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眼睛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小手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