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清养伤第四天,顾寒冬扛着一筐脆绿的羊角菜瓜就找上了门。
顾臣风听着熟悉的敲门声时,还当是傅子轩一个人,故意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开的门。
却没想到,傅大少爷居然会把顾寒冬给带来。
“爹,您咋来了?”少年的脸色当即僵住,微微一怔后,敢忙接过他手上的菜筐。
“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
“我提前说了,好让你把清清藏起来,让我见不着她?”
顾臣风:“……”
他不爽的瞪向一旁领路的傅子轩,后者却是故意抬头望天。
“臭小子,你别想着怪子轩,若不是他,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头呢!”
顾寒冬没好气的瞪着顾臣风,着急的迈进院子里,还没走了几步,就喊着叶清清的名字。
“丫头,顾叔叔来看你了。”
“顾叔叔,我在这里,您快进来。”叶清清的“禁足令”还没有解,只能站在门口冲顾寒冬招着手。
而且,她额头的线也没有拆,还真有些怕被顾寒冬看到。
在顾寒冬进门的时候,叶清清敢紧扒拉了两下额前的浏海,想把伤口遮的严实点儿。
却是,被紧跟在顾寒冬身后的傅子轩,当下就给揭穿了。
“清清,莫大夫说你额头的伤缝了六针,你快让我……让顾叔瞧瞧,看看伤的到底咋样了?”
“六针?”
顾寒冬看着面前整整瘦了一圈的叶清清,颤着手指伸向她,“那些个天杀的混账东西,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他说着,一把拉过叶清清,仔细的查看着她额头的伤。
那一条结了痂的伤痕,占据了叶清清三分之一的额头,从太阳穴斜斜的往上,足足有半指长。
好在,莫大夫缝合技术好,伤口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狰狞丑陋。
“这要磕的再深些,可怎么好?”顾寒冬心里一阵难过后怕,想要伸手去摸摸,又怕弄疼她,当下眼底就憋出了腥红。
傅子轩也跟着凑过来看着,末了一脸复杂的叹息道:“会留疤的吧?”
闻言,顾寒冬心疼的看着叶清清,十分豪气的回了傅子轩一句。
“留疤也不怕,我们家清清不管有没有疤,都是好看的。”
他说着,还拍了拍拉着叶清清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清清不怕,有顾叔叔和臣风在,以后没人敢笑话你。”
“我,我也不会笑话的。”傅子轩在一旁默默的补了一句。
叶清清则是抬头眦牙咧嘴的瞪了他一眼,在顾寒冬低头检查完她手上的伤,抬头看过来时,又露出一脸的乖巧。
“顾叔叔,您别听傅少瞎说,他指不定又夸大其词,惹你担心了。”
“你们啊……”顾寒冬说起这个就来气,脸色当即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你们一个个就知道瞒着我,是不是嫌我腿脚不灵便,觉得我顶不上什么事了?”
“顾叔叔。”
“爹。”
“清清你坐下,别啥事都帮臣风解释。”
顾寒冬脸色怒红的瞪着自己的儿子。
“你爹好歹是跟着王爷出生入死过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清清被绑这么大的事,你不和我知会一声,是觉得我帮不上忙,还是出不了主意?”
“爹,我没有……”
“也是亏得清清命大你运气好,叫你找着了她,你若是晚上一步,你这媳妇可就没了。”
顾寒冬一边拍着那条跛了腿,一边气愤的吼着:“动静闹那么大,他们当下不肯放清清回来,那肯定是生出了歹毒的心思……”
“你们就是经事少,才会误了救出清清的最佳时机。”
叶清清被绑当天,大勇来店里送菜时,顾臣风是见过他的。
然面,顾臣风却没有让大勇把消息带回去,只让他回去后在村口多做留意,如果他们两个按时回村,那是最好。
如果天黑后他和叶清清还不露面,就让他去和顾寒冬撒个谎,说是金掌柜这边有个夜宴,他和叶清清忙太晚,就在金掌柜家住下了。
大勇眨着天黑后还不见人回来,便跑去和顾寒冬说是自己早前回来忙的忘了说这个事。
顾寒冬想着大勇这娃实态,可还没撒谎骗过他,倒是信了。
可第二天,还不见俩人回来,大勇又是这一番说辞时,顾寒冬当下就起疑了,只三五句,就把大勇给逼的招了。
不过他招也没全招,只说叶清清受了点小伤,顾臣风怕他担心,这才叫瞒着的。
大勇再三保证,两人都好好的,就是怕他看了担心,这才想着养好了再回的。
顾寒冬心里虽然焦急,可家里这一大摊子的事,他也不能撂下不管,这才拖到了第三天,才进了趟城里。
结果他只见到了顾臣风,他又说什么叶清清脸皮薄,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顾寒冬被他瞒了整整四天。
顾寒冬也是气急了,才会把话说多,不过……他正在气头上,怕是事后,也想不起来自己说过些什么。
到是,被赶巧来送饭的金掌柜和莫大夫给听了个真真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探究和震惊。
屋内,顾臣风半垂着头站在一边听训。
半响后,低低的说出一句话。
“爹,我错了。”
叶清清则是坐立不安的看着他们父子俩,她知道顾寒冬是把自己当成亲闺女在疼着,也知道他有多气顾臣风瞒了自己。
可,如果放做是她,怕是也会和顾臣风一样瞒着他了。
“错?你还知道错?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已经不把我这个老子放眼里了?”
顾寒冬气的手都发抖了,如果不是碍于还有傅子轩在,他怕是早就抡起袖子给顾臣风一顿揍了。
说起来,从小到大,他还没对顾臣风发过这么大的火呢?
“你出门口站着去。”
“是,爹。”顾臣风十分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后走出去。
叶清清连忙起身过来扶着顾寒冬坐下:“顾叔,您别生气了,臣风哥哥也是怕您跟着着急上火。”
傅子轩也在一旁跟着帮腔,难得的向着顾臣风:“是啊,顾叔,那天的事是我们一起商量定的,确实是不想您跟着担心。”
“你们怕我担心,有没有想过你们万一救不出清清怎么办?”
傅子轩讪讪的笑着:“是我们考虑不周,竟忘了您原来……唉,顾叔,您说您先前是跟着哪个王爷麾下的?”
傅子轩是个机灵的,比顾臣风可是活泛多了,他当下就跳转了话题。
却是,顾寒冬脸色一僵。
“我哪有那好命,跟着王爷打战,不过是胡编几句用来压臣风的话,你们也当真了?”
他眸子里的火气早已消了下去,此刻正暗淡无光盯着自己的腿看。
“我就是一个扛大刀的小兵,命大没死在战场上,这才有幸回家,别说王爷,就是将军的面,我都没怎么见过。”
“顾叔,我可是见识过您身手的人,您看着可真不像是扛大刀的小兵啊?”傅子轩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叶清清一个劲的给他使着眼色。
“顾叔,别管什么兵了,您在我心里那就是威武高大,无人能比的,要不是您,清清怕是早死在叶家了。”
“傻丫头,说什么死不死的。”顾寒冬一听就急了,阴着脸硬要她吐口水拍了桌子才算。
叶清清抿着嘴角笑了笑:“顾叔叔,怎么您也这么迷信啊?”
“反正就是不能说死。”
“不说不说,以后都不说了。”叶清清笑的眉眼弯弯,心里却暗戳戳的想,她可是一点儿都没错呢。
那“叶清清”可不就是死在叶家了,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
屋里的气氛隐约被带动起来,叶清清倒了一杯茶水给顾寒冬递手边:“顾叔,您快给我说说,咱那菜地,长得咋样了?”
“长得可好。”顾寒冬一说起这个,当下心情就豁然开朗了许多,“我今儿可是专门带了一筐羊角瓜来给你的。”
顾寒冬话音才落,门板“吱呀”一声就被人从外给推开来。
顾臣风抱着一筐菜瓜默默的走了进来,将菜筐放地上后,他才抬头小心的观察着顾寒冬的脸色,见他不愿搭理自己后,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少年一脸的郁卒,连背影都变得落寞了许多。
“噗哧……”叶清清一个没忍心住笑了出来。
“顾叔叔,除了您,我还真没见臣风哥哥在谁面前这么委屈过呢?”
“是啊,他可是在夫子面前都没这么听话过。”
傅子轩是什么话也能跟上叶清清的节奏,当下就说起了顾臣风在学堂里有多惹人嫌。
县里的学堂统共就那么两家,因着顾寒冬在镖局的关系,顾臣风上的也是较好的那一家。
学堂里,多的是家世好的公子哥,他们有的嫉妒顾臣风的颜,有的恼他比自己强,看不惯他的人多,而且理由各种各样。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富家子弟从根里就瞧不上顾臣风这种出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和他们在一家学堂里读书。
其他人都懂得巴结一两个公子哥,当个跑腿的混个平平安安,唯独顾臣风,软硬不吃。
然而,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找顾臣风的茬,他总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冷酷的嘴脸,从来没有和谁服过软。
逼急了,他会动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