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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12)
    大辽。
    林海柔倚在花园的柱子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子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想知道他情况,也想去陪陪锦儿
    慕胤走来时她并没有发觉,直到头顶的阳光被遮蔽了,她才吓一跳,抬起头:“你……”
    慕胤在她身旁的扶栏上坐下,有些凝重地看着她:“其实,你心里在怪她,是不是?”
    她抿着唇不出声,眼光投向某处。
    他轻轻扯扯嘴角,道:“经过这样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一切,你怪她,是因为他杀了寒,你心中仍是放不下他的,对吗?”
    “对!”她迎向他的目光,正视他的询问,“我是放不下,我是他的人,我能如何?难道我不该怪她吗?”
    “傻瓜。”慕胤叹了一口气,“你心中既然爱他,却也同样爱锦儿,为何要让自己痛苦,忘了他不是更好。”
    “忘?我是女子,一生之中只能有一个男,你要我怎么忘了他?”
    “这是在大辽!”慕胤抬头凝视她的眼,“你可以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她一怔,移开目光,却有些狼狈,她慌乱起来:“我不知道怎么重新开始!我是汉人!”
    他笑起来:“入乡随俗,这是你们汉人的话。”
    她转过身去,手慢慢移到脸上,捂着脸哭起来:“你告诉我,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慕胤心中一阵紧缩,他是他发誓一生效忠的人,年少时他们曾经是最好朋友,即使他变得冷漠,他始终不愿离开他,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吞并大宋!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这个梦想是否也同样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她是恨到了极点,你不知道,与大宋开战那段日,她是怎样过来的,寒把她当作人质,利用她狙杀杨家将,她当时哭着从悬崖上跳下去,她早就不想活下去了,若不是寒用你和大宋的柔妃娘娘威胁,她说不定,如今已是一缕芳魂。”慕胤眯起眼睛,阳光下,他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水光涌动。
    “她还只是个孩子……”
    “或许这一辈子,她从来都是为别人而活,你知道吗?慕胤,她一直以为,你就是她心目中的神,那一年,她忽然从一个胆小懦弱的女孩变成坚强勇敢的德锦公主,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我终于懂,可是她不知道,她心中的神,其实就是耶律寒!”她无力地蹲下去,锦儿,锦儿,她至今不知,她一直在心里崇拜的神灵,就是她最痛恨的人!
    “神?”慕胤不解地看着她,“什么神?”
    “她的玉佩,上面用契丹文刻着耶律寒的名字,那是五年前在大宋皇宫他留下的!”
    慕胤一愣,这么多年,他……终于明白了。
    寒遗落的玉佩,原来,一直都在她那里……
    原来这段缘分,上天早已注定好的。
    “那是送给妻子的东西。”他慢慢地说,“皇族中,耶律一氏男,都有这样一块玉佩,那既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也是作为送与妻子的信物。”
    慕胤笑了笑,苦涩无比:“寒十五岁的时候,偷偷潜入大宋皇宫,他在那里待了半个月,想不到,竟结下了这样一段尘缘。”不,或许是,孽缘。
    “我要去告诉她,她的神,是他!”林海柔站起来,欲跑回去找锦儿,却不料一转身便看见皇后走来,她愣住,想起曾经她阻止自己,不知是何意。
    “不要告诉她真相,就这样隐瞒下去,让她一辈都不知道。”萧燕燕神色恍惚,脸上分明是哭过的痕迹,斑斑点点。
    “为什么?她有权知道!”林海柔忍不住大声说。
    “请让她心中最后留下一点儿希望好吗?不要那么狠心,她现在,惟一只剩下这一个信仰。”她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再度崩溃。
    “她知道后便会明白!她的神是他!她应该爱的人一直都是他!”林海柔激动不已,她不能不说!
    “不要那么残忍!”萧燕燕抓住她的肩膀,愤愤,“她知道又能怎样,知道一直放在心中当成神一样敬仰的人原来是一直带给她痛苦的人,她怎么能承受!?她如今能活下去,仅仅是因为心中还有这一点儿希望,不要去破坏那仅存的一丝美好。”
    “好残忍,为什么要那么残忍?锦儿……”苍天垂怜……
    “皇后娘娘,”慕胤扶住萧燕燕,“您请回去休息吧”
    “慕胤,”萧燕燕抬起朦胧的眼望着他,“从今以后,请你帮助她好吗?让她活下去。”
    “好。”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