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身边的人,敢跟她这样滑不溜嘴吊儿郎当说话的,就莫子谦这么一个,但她自知理亏,人家为了好兄弟挖苦她两句她也懒得搭理。
素净白皙的脸上勾起一丝淡淡的笑,
“莫医生,他怎么样了?”
莫子谦英俊的脸上撇出浪荡不羁的笑容,
“肩上的伤是没什么,就是脾脏功能以后可能会受点影响,人现在是没事了,不过如果你现在想远走高飞的话,他肯定没力气去追你了。”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眯了下眼睛,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要不要哥哥帮你一把,直接飞到国外去环游个世界?”
没等宣墨出声,站在一旁的魏明已经急了,
“莫少爷……”
莫子谦打断他“我就开个玩笑,你紧张个屁!这俩现在可是一对打都打不散的冤家,你家秦总这次也算因祸得福抱得美人归了……”
宣墨没耐性听他继续阴阳怪气的废话了,直接将他扒拉到一边迈步走了进去。
宣墨将他们说话的声音关在门外,穿过外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厅进了里面的卧室,便看见男人穿着病号服面朝里躺在床上,隔着衣料看得出左肩还包着纱布。
都一周多了他的伤口还没有好,难道是那天冲进浴室沾水发炎了?
又或着那伤口本来就没有他嘴里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床上的男人开始说话,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去给她看看吗?她肯定吓坏了,你给她开点安神的药,她本来就睡不好,受了惊吓肯定更要做恶梦。”
“前些天我在跟前看着她睡得都不安稳,也不知道这几晚没人陪着她是怎么过的,虽然她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想要害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让她随便乱走我实在不放心。所以趁夫人这会儿不在,你去把她带过来,我想她了。”
宣墨沉默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男人顿了一下,声音里透出一丝失落,
“怎么不说话,她不会是病好了就不愿意见我了吧,死丫头,还真是狠心!”
脚步停在床边,她静静的看着他乌黑的后脑,心绪千回百转,五味杂陈,明明受伤的是他,却还惦记着她这个罪魁祸首,让她更加难过心疼。
秦铮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他猛地转过头,宣墨一下就看见那张英俊的脸颊苍白消瘦得让人心疼。
心一下疼的发颤,刚要扑进他的怀里,想起他身上的伤又生生半路杀了车,只继续杵在床边眼眶发红的瞪着他,眼神埋怨,“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拿命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你这个大坏蛋!”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气愤的骂人。
“这么怕我死了?”秦铮抿唇笑,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跟前,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脸上,“媳妇儿,看到你这么关心我,我这点伤受得也值了。”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宣墨气得瞪他,又渐渐哽咽,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见她掉眼泪,男人的脸色顿时慌了,就像发生什么大事一样,非要挣扎着坐起来。
宣墨一见立刻皱起细眉,“你干什么,别乱动,抻到刀口怎么办?”
“又不是生孩子,一点小口早长好了。”他还是慢腾腾的撑着床面坐了起来,嗓音徐徐淡淡,目光却深深如海的落在她还挂着泪珠的小脸上,抬起长指替她擦去,微微皱眉,“眼圈黑成这样,还是睡不好吗?那些医生到底是怎么给你治的。”
整整一周时间,居然还没见成效,莫子谦找来的都是什么水货大夫。
“跟那些医生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
宣墨将头埋进他的胸前,终于将眼泪洒进了他的怀里,打湿了他的衣襟,仿佛这些天所有的焦作担忧,在这一刻全都倾泄出来,“就是你不在,我睡不着。”
前几天在m市被抢被骗,即便在最脆弱的时候她都能做到坚强,那是她从上个世界沿袭而来的从骨子里透出的倔强。
她从来都觉得,眼泪只会让人笑话,脆弱换不来同情,只有学会坚强才能保护自己。
可是此刻面对他,她却不想再故作坚强,也不想再将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
眼泪仿佛流不尽似得涌出来,秦铮急的不知该怎么哄她,
“乖,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印象里她从没在他面前哭过,这一哭就让他无措,说出的话不但没劝好,反而让她哭出了声。
宣墨抱紧他,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像是离开了水的鱼,一口一口艰难的呼吸。
这几天的害怕惊惧时她一直在想,若是他真的死了她该怎么办?
这个熟悉宽厚的男人怀抱,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贪恋,从前她只是虚情假意的把这里当成一个临时的避风港,现在她想把这里当成她一生依靠的港湾。
虽然这个男人阴晴不定,有时温柔如斯像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有时候又像是暴戾的魔鬼,冰冷无情。
可无论他什么样,她都会去试着接受,试着喜欢。
“秦铮,等你的身体好了,咱们就把婚礼办了吧。”
上辈子她活了四十年,直到离开那个世界也未曾批过婚纱,这辈子,她愿意将两世深情全都留给这个男人。
本以为他会高兴,不想他却沉默着迟迟没有出声。
“怎么了?”宣墨将头从他的胸前抬起来一点,乌黑的眼睛还是水汽盈盈,“你后悔了?不想娶我了?”
“傻瓜,怎么会?”
男人的嗓音已经不再沙哑恢复清越的如玉,他用手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脸颊,“是父亲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所以我们的婚礼……可能得延迟举行了。”
“突然加重是什么意思?难打……”宣墨心头蓦地一沉,“那个夏雨不是能给父亲捐肝吗?”
男人唇角冰冷的沉了沉,“现在好像不行了。”
“为什么?”她皱眉问,“是不是她提出了什么条件?救人要紧,不管她提出什么条件,你都先答应她。”
他垂下目光看她,“如果她让我跟你离婚娶她呢?”
宣墨一怔,随后慢慢咬住唇,纠结了半晌,慢慢的咬唇道,“如果她真的提了这样的条件,那……”
“那你就将我让给他?”男人说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淡,眼睛就那么盯着她,“也是,区区五千万就能把我卖了。”
宣墨一惊,眨了眨眼,“你,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
男人深邃眸底藏着淡淡的温怒,“你都明码标价把我卖了,你觉得作为当事人我可以不知道吗?
她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这种事情夏雨怎么会守口如瓶不对他说,既能添把火让他更加生气,又能显出她有多贪财冷情,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于是垂下眼睛,“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去m市找我之前还是之后?”
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有区别吗?”
她抿唇,低声道,“那自然是有区别的。如果是在之前知道的,那证明你并没有因此动太大的气,否则也不会去找我了,若是在回来之后才知道的,那我就要考虑一下是现在就跑还是吃完了饭再跑,免得被你扔进警局告我倒卖人口。”
低低的闷笑声从男人的胸膛里传出,他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真是有点后悔。”
宣墨闻言表情一顿,抿唇问,“后悔什么?”
男人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你的好,后悔没有让你早点给我生个娃。”
“……”不是,刚刚不是在说给秦父换肝的事么,怎么又扯到生孩子的事上来了?
宣墨抿唇看着他,“我在你跟说正事,你不要跑题。”
“我说的也是正事,媳妇儿,等我出院之后,咱们好好调理一下·身体,给我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这种事她真的还没想过,而且一听就很可怕。
没等她回答,他就低下头来吻她,一边吻一边继续道,“答应我,给我生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