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只通过一次电话,还是早晨迷迷糊糊刚睡醒的时候,对于声音的辨识她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她没回答,笑着反问回去,“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又在外面欠赌债了吗?”
“我生你养你,现在你长大了能赚钱了,孝敬老娘是你的责任,痛快点给钱就完了,问那么多作什么?”
现在可以肯定了,她对“老娘”俩字还是稍微有点模糊印象的。
宣墨余光瞥了眼在斜对面坐下的何琳,看到她悄悄的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摄像头已经开始工作了。
“生下我就把我丢给爷爷,你自己出去赌钱喝酒,从小到大你没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你确定你养我了吗?”镜片后的目光充满鄙夷和不屑,却语调动容,透着委屈,“但是你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那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所以你每次欠了赌债我都替你还。这几年我赚的钱差不多全都被你拿去赌了,为了替你还赌债我连信用卡都刷空了好几张,你还想我怎么孝顺?现在居然开口就跟我要一千万,你当我是印钞机么?”
对方闻言登时冷笑一声,“朱轩墨,你少在这儿跟我哭穷,我都听说了,你傍上了一个姓秦的大老板现在有的是钱,怎么给你亲妈花点就这么费劲呢?”
宣墨眯了下眼睛,“你听谁说的?”
对方表情一顿,随即又横眉立目起来,“少他妈废话,赶紧拿钱来,否则我就去你们单位闹,咱们谁也别消停。”
宣墨抿着嘴唇,镜片遮挡着的面容看不出情绪,但语气恳切,“赌钱是违法的,你收手吧,我可以养你孝顺你,但我不会再给你钱了,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晚年在监狱里渡过。”
对方立即拔高了嗓音,“死丫头,居然敢咒你老娘,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完将端起桌上的咖啡劈头泼了过来。
宣墨不闪不避,任由褐色的液体从头发流到脸颊,然后她平静的摘下墨镜,一言不发抽出纸巾默默擦拭脸颊。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钱打到我账上,我就去你单位闹!”
“那你就去闹吧。”她将用脏的纸巾丢进旁边的小纸篓里,又抽出一张擦眼镜,“就算丢了工作,我也不会再给你钱去赌了。”
对方表情一怔,显然没想到宣墨会是这样的反应,以前这个女儿最怕的就是这个,现在居然不怕了?
刻薄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靠上了有钱男人工作无所谓了是吧,那你说我要是给那个姓秦的打个电话,他会不会甩了你?”
宣墨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好,接着拿起旁边的笔和便签纸写下了一串数字起身推到对方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他的号码,如果你能让他甩了我,我就给你一千万。”
然后就在对方怔楞的目光里,转身离开了座位。
她前脚离开,何琳后脚也跟着出了咖啡厅。
上车后,何琳将摄像机丢给她,“最后你跟你妈说了什么,我看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啊。”
宣墨打开回放,“我让她去勒索秦铮。”
“……”何琳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疯了吧?这种事怎么能让秦总知道呢,他要是知道你有这么个妈,你跟总裁夫人的位置不就彻底拜拜了吗?”
“我本来也不稀罕。”她说着将目光从窄小的屏幕上收起,“对了,你跟秦牧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何琳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不怎么样,这些年我统共就去了三次,前两次他不是睡觉就是看书,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最后一次直接赶我走。”
宣墨沉默了两秒,问她,“那你还想去吗?”
“……想。”
宣墨叹了口气,“那好叭,你送我回家换套衣服,吃完午餐我陪你过去看看。”
“你家太远了,就近商场买一套换上得了,我送你。”
宣墨无语的看着她,“可是我这被泼了一脸一身的咖啡,总得洗洗吧?”
“商场有洗手间,我包里有洗面带化妆品。”
“……”还真是迫不及待。
她啧了一声,“那午饭总得吃吧,我早晨就喝了一杯牛奶。”
何琳这次点头挺痛快,“那咱们先吃饭,顺便给秦牧打包点营养汤和饭菜过去。”顿了下,又补充道,“钱我付,到时候就说是你送的,要是他知道是我送的肯定不吃。”
“……你觉得我去探望一个男同事送汤送饭的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同事之间团结友爱嘛。之前说好了的,你不许过河拆桥!”
“……好叭。”爱情使人变傻啊。
……
下午两点,秦氏集团。
秦铮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已经黑得魏明已经不敢看了。
将黑色的商务手机丢在桌面上,他薄唇轻启,“去查一下,太太今天中午都见了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刚刚有个女人给他打电话,罗列了一大堆朱轩墨的黑料,说她从十几岁就跟男人鬼混,还用彩信给他发了不少朱轩墨和秦牧从前的照片。
鬼混当然是不存在的,朱轩墨的第一次给了他,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但是那些照片,虽然都是特别正常的生活照,照片里的两人也是中规中矩,连牵手的动作都没有,但那张青涩漂亮的脸上笑容明艳真诚,而秦牧的眼神,隔着照片他都能看出有多么的挚热爱意。
即使明知照片都是几年前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的怒意。
因为在他的面前,她从未笑得那般真诚灿烂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正现满腹郁气,魏明敲门进来了,小心翼翼的道,“秦总,夫人中午去见了她的母亲,现在在中心医院探望……秦牧……”
没等他说完,秦铮就再次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女人的号码,嗓音听不出喜怒,“在哪儿?”
那边明显顿了两秒,道,“我跟何琳一起……”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缓慢冷冽的勾起了薄唇。
夫人跟秦牧那点前情魏明知道,所以此时看着自家老板不声不响冷笑的模样,特别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