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监一脸焦灼，“小朱，你看还有办法补救吗？”
    没等宣墨回答，主持人声音再次响起，“签约仪式就要马上开始了，请暮城电视台的高总监即刻就位。”
    高总监叹了口气，跺着脚转身回去了。
    这是瘫坐在地上的胡晶仿佛在反应过来，仰着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宣墨，“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宣墨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迈步走到前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出去。
    大美女宣墨：老公，你的钱我好像给你省下了。
    等了几秒没收到回复，这才想起他此时应该在飞机上，刚收起手机放回口袋里，一抬头就见蒋老板手按着合同似笑非笑的质问何主管，“这单合同是朱小姐跟我谈的，为什么要你来签字你拿提成？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下属功劳何主管就不觉得亏心吗？”
    何主管手里拿着签字笔，脸上一阵哄一阵白，勉强扯着一丝笑，“蒋老板您这话是从哪儿说起？昨天下午明明是您亲自来找我说要签合同的。”
    “我那是找你签合同么？我那是在向你表达朱小姐的优秀。人家小姑娘顶着太阳在球场替我们端茶送水跑前跑后好几个钟头，然后我转身就把单子送你手里头？何主管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何主管闻言连最后那点笑容也维持不住了，干脆把笔往桌上一摔，转身就要走。
    然后就见蒋老板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话却是对高总监说的，“贵台的员工态度这么差，我看咱们这合同也不必签了，算算这一个月的广告费多少，我现在就给你们结清。”
    高总监一听冷汗都下来了，之前被胡晶毁了秦氏集团的合同他就差点被气出心绞痛，如果这单合同再黄了他非直接心梗不可。
    于是立刻陪着笑脸道，“蒋老板您消消气，我这就让她给您道歉，只要您一句话，我立马开除她都行，咱们合作多年，犯不上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伤了和气，您说是不是？”
    此时也顾不得何晴是个有后台的空降兵，先保住合同再说，后续可以回到台里内部消化，大不了就给她平级调个部门，去别的组继续当主管，反正也没什么真才实学，走了也没什么可惜。
    蒋老板手指敲着桌面，“开除倒不至于，只是你们用这种觉悟低和素质低的人当领导，下面的员工谁还会愿意卖力干活？”
    高总监秒懂，“您放心，我现在就撤她的职，那这合同……”
    “高总监你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
    “……”逼事儿怎么这么多？
    但是事关三个台的广告创收，再不耐烦也得忍着。
    并且还得笑容满面地忍着，“那您继续，我洗耳恭听。”
    蒋老板点了点头，目前的态度很和蔼，看上去已经达到了消气的阶段，“虽然这个何主管表现实在不尽如意人，但有些同志还是非常不错的，譬如朱小姐，业务水平一流，对待客户就非常的细致周到，恭敬有礼。”
    噗——
    这马屁拍的就连宣墨本人都有点破功了。
    业务水平一流她当之无愧，细致周到就有点夸大其词了，至于恭敬有礼……嗯，只能说她骂人骂的很有水平，用的基本都是四字成语不带脏字。
    高总监还以为蒋老板又要提出什么刁钻难题，闻言顿时乐了，“蒋老板说的极是，我现在就可以做主升小朱为广告部主管。”
    原本他就对那个空降草包看不上，只不过碍于领导亲自安排不得不接着，现在刚好借着客户的嘴把她赶出广告部。
    而且他早就有心将朱轩墨这个已经签了好几个大单的好苗子挖过来，无奈老吴攥着不撒手，现在刚好借着蒋老板这茬名正言顺把朱轩墨彻底霸占在广告部。
    也省得总被老吴那厮总嘲笑他们广告部只能靠拣秦牧嚼剩的渣渣勉强生存了。
    宣墨完全没想到签约仪式还能冒出个临阵升迁的迷之环节，顿时就很懵。
    等等，讲真她并不想当什么广告部主管好伐？
    但蒋老板看上却对这个结果相当的满意，登时手起章落，然后朝宣墨招招手，“朱小姐，请过来签字，以后我们公司的广告业务就都交给你负责了。”
    “……”讲真她也并不想负责个啥，只想分个提成就好了。
    但实在扛不住高总监老父亲一样的期盼眼神，于是只好起身走了过去，结果蒋老板亲自递过来的签字笔，凤飞凤舞画下了宣墨两个大字。
    然后蒋老板就对着她的签名又是一阵猛夸。
    宣墨头一次被夸到不适。
    一场进程曲折的签约会，签得几家欢乐几家愁。
    业务骨干被开除，业务领导被降职，她这个客串小喽啰却鸠占鹊巢成功上位。
    但宣墨心里并不大欢喜。
    就像她跟胡晶说的那样，并不喜欢这个部门。
    说白了就是拉广告的，既没高度也没水准，离她想要复辟的名导之路相差十万八千里。
    于是仪式一结束她就找到高总监，委婉表达了自己还是对播音主持更感兴趣，而且也不想跟同事因争夺主管把关系搞僵，简而言之就是不想调组。
    最后为了打消高总监的顾虑，她还说，“我知道何晴的来历不简单，真换了她您对上面也不好交代，蒋老板那边我回去说，保证不会给台里造成损失，不会给您添麻烦。”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高总监纵使再有爱才之心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摁头。
    转眼已是下午六点，暮城电视台的所有人都站在霓虹点缀的码头望着不远处的豪华游轮兴奋的发出惊叹的呼声。
    都是职场的白领精英，乘坐飞机轮船姿势稀松平常，但包邮轮这种炫富操作并没几个人真正体验过。
    邮轮基本都是按小时收费的，就算是只能做几个人的小型邮轮，租金就够头疼了，更别提这种豪华大型邮轮，放眼整个电视台，也就何琳那种家里有矿的能租得起。
    而眼前这艘，何主管自称是她朋友的，并且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免费送同事们回暮城。
    原本何晴在签约会上抢单又被撤职，弄得超级没脸超级尴尬所有人都恨不得绕开她走，后来听高总监又恢复了她的职位就都立刻掉头巴巴的围了上去，香饽饽似的各种讨好恭维。
    现在又大手笔的弄来一艘免费游轮，有些人马屁拍得连脸都不要了。
    只有小方一如既往的跟在宣墨身旁，刚迈出校门的小姑娘很实在，“这些人见风使舵也太快了吧，宣墨姐，要不咱们还是别坐游轮了，我也不想沾她的光，看到这些墙头草就来气。”
    宣墨勾唇笑了笑，“傻孩子，你没沾她的光，而是她沾了咱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