琤洱怔愣片刻,才回了神智。
周遭倶是喧闹,她的心内静得微寒。
半晌,她才勾勾唇角,踏入了殿宇。
此刻大宴将尾,许多贵路神仙都在主殿中宴饮过后,准备离去。
琤洱一路走来,逆着将散的人群,转过朱柱,掠过廊角。
无数路过神仙好奇诧异的打量,她都不做理会,到了殿宇的深处。
走得越深,身侧越静,因为这里近神帝休息的住处,无人敢上前打搅。
琤洱蓦地停了脚步,看向屋檐下的玄衣男子。
他的模样无甚改变,身形依旧如三年前一般的颀长挺英,清隽的眉目流转冷白的月华,衬得眼角的更是斜挑而凉薄。
“师父。”
琤洱低头,弱弱的叫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这三年不见,师父似乎更加不近人情,方才他抬眸之间,倶是戾气。
倒是让人心生畏惧与寒颤。
男子闻言,低低的应了一声,迈步走了过来。
“笃笃”的鞋履踱步之声,响在琤洱的心头,她倏然觉得有点心慌。
灵敏的察觉力,迫得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背部抵上了坚硬冰冷的朱柱,退无可退。
她睁大着眸子,看向眼前人。
神帝本就身高腿长,几步之间就已走近她的身前,两人靠得很近。
他身上本就带有的清香,此刻全都涌到了琤洱的鼻子里,熟悉又陌生,夹杂几分纯酿的醉人。
琤洱鼻头动了动,轻易的嗅到了酒味。
“这三年过得如何?”
神帝面色无异,低头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胸口处的小徒弟,哑着嗓子问道。
琤洱眨眨眼,心想:我若是描绘得自己处境惨一点,会不会让师父减轻对我的刑罚?
但话到心头,还没来得及从口中道出,神帝就先一步冷嗤道:
“为师可是感应到,给你设下的咒阵灵力波动减弱了呢。”
琤洱心一凉,头皮微麻,吞咽一下口中因紧张而分泌出的唾液,深吸一口气道:
“师父,我知道错了,这三年的刑罚不算,我此番回去,再加三年!”
她抬头觑了神帝一眼,见他只是眉目紧蹙,一双寒凉的眸子定定的锁着她,未出言一句。
琤洱都迷糊了。
所以,这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她小心的掀起眼皮子扫了一眼神帝,又飞快的垂眸,长睫乌密,扇动之间撩拨人心。
神帝的眼眸微暗。
“罢了,你的性子,也就这样,加了三年又如何,在这期间照样出逃。”
琤洱被这话讽得脸皮子一红,只能摸摸鼻子,连忙岔开话题。
“弟子听闻令妃已怀有身孕,真是恭喜师父了!”
她努力的挤出灿烂的笑容,看向神帝,却只见他眸眼深邃,神情未有丝毫波动。
告诉我,这到底哪里有喜当爹的样子?
琤洱不得不怀疑,她莫不是被人给诓骗了。
半晌,神帝才默然的,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抬起手抚上琤洱的脸颊。
少女的肤色赛雪,腮中润红更是平添俏然,眼眸波动之间,潋滟横生,灵媚之气缭绕。
神帝的眸色更深了。
他在琤洱错愕惊诧的目光中,俯下脑袋,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中,喷着热气道:
“真的吗琤洱,你是真的替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