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凛弯腰抱起邬蝉,将她箍紧在自己怀中,走向牢狱的深处。
一步向前,一簇火就在身侧燃起。
步步前,步步火,璀璨星火在黑暗中渐渐燃烧,橘黄的光照亮四方。
无数黑暗中窥探的眼睛被光芒刺进,眼睛的主人在惶恐的躲闪,脚上的镣铐挣出“当啷”声。
这里.......
他皱紧了眉,看着牢狱中无数被困在这里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衣不蔽体,神色惊恐,蓬头垢面。
梅凛视线扫过众多面孔,最终落在了昏倒在地的那位护卫身上。
时谅城多人失踪,大多为平民百姓,而妖精之流又混入其中,没有足够的“粮口”,怎么能让妖族果腹?
他对上一个孩子纯净无暇又带着无措的眼,顿时心头微梗,一时间难以言语。
时机还未成熟。
他后退一步,身侧的光顷刻灭了,地牢又陷入黑暗,人们进入短暂的沉睡。
有些东西,醒来就忘了。
...
耳边是喳喳鸟鸣,邬蝉在睡梦中转醒,睁开眼。
她勉力支撑自己坐了起来,抬手揉揉自己的脑袋。
该死,为什么脑壳发疼得厉害。
她侧眼看了那叽叽喳喳乱叫的鹦鹉,恍惚中记起了什么。
纪青姝冷怒的声音仿若滞留在脑海,让邬蝉浑身一哆嗦。
好险,昨天几乎被夺了舍,如果不是咒印发生作用,她的魂魄都不知该安放何处。。
邬蝉有些无奈的扶额,这纪青姝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倘若她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她该怎么防范。
“小姐,这个时辰该起了,老爷正在等候。”
帘帐外婢女陌生的声音骤然响起,邬蝉不耐的掀开锦被,走下了床。
这场船舫上的盛宴要举办三日,今日估计又要被纪老爷拉去巴结贵人。
一想到这,邬蝉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但顶着这张脸,也不得不按照纪青姝的身份行事,还要被约束起来。
邬蝉推开门,正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有些吃惊。
“何事?”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可是葛公子传话?”
柳嫣儿本想摇头,但眼睛一瞟,又忽然改成点头。
邬蝉不动神色的瞄了眼侧方,果然看到纪老爷正装作若无其事的伫在柱子边上,时不时的窥探这里的一举一动。
真是无可救药。
邬蝉眉心一跳,继而敛起神色,问道:“什么事?”
柳嫣儿低头缓声道:“今日公子离去,托奴婢向小姐道一句。”
邬蝉心内无语道:关我甚事。
她转念一想,又问:“另外一位大人呢?他也随公子离去?”
柳嫣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神官,神色有点意外,但也点头,“是的小姐,梅大人也陪同前去。”
这么急着走?
昨日到底经历什么?
邬蝉努力回想昨日的遭遇,却也徒劳无果,只记得纪老爷鬼祟的伙同猫妖入了甲板底下。
“嗯,我知道了。”邬蝉淡漠的点头。
“还有那壶酒.......”
柳嫣儿奇怪的看了邬蝉一眼,也想不通才送出的酒怎么又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现在被收在梅大人那里了,小姐若是需要.......”
“不,我不需要。”
想到昨日,邬蝉有些心烦意乱,眉头一皱就否决,惹得不远处的纪老爷在原地捶胸顿足,恨不得上前亲自戳一戳她的榆木脑袋。
这拒绝来的突兀,柳嫣儿显得尴尬万分,却也片刻恢复正常的神色,恭敬的福了福。
“小姐若是无事,那奴婢就暂且退下了。”
邬蝉点点头。
看着柳嫣儿离去的背影,她转身继续向前,装作惊讶的与纪老爷“偶遇”,慌张行礼道:“爹爹,女儿起得晚了。”
纪老爷哈哈一笑,摆手道:“无碍,爹带你去这边多逛逛,好长长见识。”
他的笑容还未卸下,就有小厮躬身焦急的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邬蝉看着纪老爷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
“爹,这是怎么了?可要女儿替你分忧?”
纪老爷挥退了小厮,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严肃,他踌躇一会,还是对着邬蝉说道:“青姝,你的母亲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