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欣卉被孙兰芳用尽吃奶劲地那么一推,踉跄了一下,刚好后脚跟绊住了门口有落差的大理石,两手在半空里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好让自己保持平衡,却最终也没有抓到什么,一头栽了下去。
“妈!”乔念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惶恐尖叫。
孙兰芳惊愕地站在玄关处,看着乔欣卉一脚踩空跌倒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门口的鞋柜角上,然后整个人顺着门框下滑,躺在了地上。
那头本盘踞整洁的长发散落下来,干涩地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衬得乔欣卉身上那件白色的毛衣尤为凄凉。暗红色的稠密血液从那被磕破的地方潺潺流出来,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很快地就染红了那件白色毛衣。
空气中也是一阵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孙兰芳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乔欣卉,骨子里的那份报仇的亢奋消失殆尽,恐惧一点一点地朝着她的大脑进发,直到攻占了她整个身体。
她低头看看自己那双苍老的手,不敢相信地目瞪口呆——
好多血,她流了好多血,她杀人了……
“啊——”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一幢公寓楼!
乔欣卉并没有一头撞死,她的生命远没有那么脆弱。
也因为孙兰芳的那一声尖叫,把周围公寓的住户都引了过来。
本站在玄关里侧的苏凝雪猝不及防地被孙兰芳的声音一惊回头,便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乔欣卉,苍白着一张脸,额际的血液凝固了。
乔欣卉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苏凝雪几乎下意识地就过去扶起她。
“乔欣卉,你醒醒……”
苏凝雪轻轻拍着乔欣卉的脸颊,乔欣卉只是不经意地发出细微的痛吟。
而孙兰芳目光呆滞地瞅着自己的手,一张表情狰狞的脸早已从愤怒转为了恐惧,尤其是乔欣卉那头破血流的样子,惊得她连连地后退。
乔念昭是唯一正面瞧见乔欣卉被孙兰芳推倒的目击者,她从恐惧中缓过神,立刻丢了手里的包,手足无措地飞奔过去。
“妈——”乔念昭一下子推开苏凝雪,搂住乔欣卉一声又一声地叫,然后似想起了什么,忙冲光线明亮的走廊大声嚷嚷:“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廊间脚步声散散乱乱的响成一片,一扇又一扇的防盗门打开,没过几分钟,楼层苏凝雪的家门口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也许是因为苏凝雪她们搬到这里后,跟周围的邻居都相处得不错,所以现在,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流血事件,除了有几个人摸出手机打电话,也没有谁站出来为乔欣卉她们指着苏凝雪的鼻子说要讨公道。
更多的人是凑近苏凝雪关切地问道:“有没有什么事?”
面对抱着乔欣卉可怜楚楚的乔念昭,大家感慨却没谁先伸手相助。
一看这个戏码,一个老太太,一对母女,还有一个箱子,再加上平日对苏凝雪的了解,这里的住户都猜出什么情况:无非是小三把正室赶出门还要来闹。
对这类人,普通人群都没有办法抱以同情或是联系的心态。
靳子琦和宋其衍他们并没看到乔欣卉跌倒的全过程,只是听到孙兰芳的叫声后才全部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那米色地砖上的大滩血。
见到乔欣卉的状况,众人都有那么一霎那的错愕。宋其衍已经上前一步要从地上抱起流血不断的乔欣卉,却被乔念昭敌视地推搡。
宋其衍冷笑地瞅着神经兮兮的乔念昭:“你要让你妈的身体凉得更快些,就这样抱着,最好到明天早上也别松开,然后直接送殡仪馆吧。”
乔念昭的脸色彻底地惨白,嘴唇发颤,却配合地松开了手。
宋其衍其实不想趟这趟浑水,但谁让人家在岳母家出的事,要真有个三场两短,总是脱不了关系,主要还是……他们门外的人都没看清是谁推的。
他抱着乔欣卉路过靳子琦时只说了句“我先送她去医院”就快步走了,而乔念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小跑着跟去,一边给靳昭东打电话。
走廊里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去,苏凝秋上前扶住苏凝雪:“姐,你怎么样?”
苏凝雪还有些惊魂未定,怎么也没料到乔欣卉会在这里出事,然后她回忆起什么,转头看向还傻愣愣地杵在玄关那里的孙兰芳。
孙兰芳被苏凝雪一看,整个人都颤颤发抖,抑制不住地恐慌,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朝着苏凝雪说:“还不送我去医院!”
也许其他人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苏凝雪却是猜到了,刚才她后面,离得那么近的除了乔欣卉就是孙兰芳,她没有推乔欣卉,那就是孙兰芳了。
苏凝雪瞟了眼孙兰芳那双不自在地不断颤抖的手,极淡地一笑:“孙老太太,与其在这里跟我们大呼小叫,倒不如快点下去打个车去医院。”
孙兰芳做了坏事觉得心虚,被苏凝雪灼灼地看着,也不敢再嘴硬,从地上抡起自己的小提包,斜眼瞧着苏凝雪重重地、不屑地哼了一声。
只是她这一声哼立刻被卡在了咽喉里,因为她的脚踝处突然一疼,整个人本能地跳了起来,惊叫地往旁边闪开,然后低头看向她刚才站的地方——
一只两只小翅膀背在身后,威风凛凛、用一双绿豆眼瞪着她的小黄鸡!
“你你你——”孙兰芳颤抖地指着这只啄她的黄毛鸡。
小黄鸡却突然炸了毛,一声响亮的鸡鸣后,迅速地冲向她。
“啊——”孙兰芳惶恐的高呼仿佛要掀翻了公寓楼的屋顶。
几分钟后,孙兰芳落荒而逃,可怜一个八旬老太太,边跑还边嚷着:“别追我,别追我!”那左摇右晃的狼狈身影,着实让人抹一把辛酸泪。
“唧唧真乖,某某亲一个!”小人儿抱着小黄鸡不吝啬地夸奖。
小黄鸡在某某的爱抚下,舒服地眯起了那双绿豆眼,邀功似地仰着鸡头吼了一嗓子,然后才乖乖地趴在了某某的小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