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乔念昭听得心头着急,又看向靳昭东:“爸爸!”
靳昭东看着乔欣卉,注意到她微微笑起时眼梢的细纹,还有那一袋子的食物,心头一软,拍拍她的肩,脸上却是惆怅的惘然:“不说了,先回家吧。”
靳子琦被苏凝雪拉出超市,才发现她们竟然是两手空空出来的。
一购物篮的东西现在应该还乖乖地躺在付款处旁边的地上。
靳子琦看了看苏凝雪,她却冲自己笑了笑,看上去有些勉强,声音略微的暗哑:“小琦,今天我们去外面吃饭吧,我不想煮了。”
苏凝雪有些魂不守舍,靳子琦看得心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妈,你对爸爸既然还是有感情的,为什么要这样退让?”
“有感情又怎么样?”苏凝雪抿了抿嘴角,抬手将靳子琦鬓角被风吹乱的长发捋到耳根后,“我不否认我还没有真正的放下,偶尔梦醒还会想起他,毕竟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那为什么要……”
苏凝雪却打断了她的话,她的表情云淡风轻,仿佛前尘往事都已过往云烟,她幽幽地开口说着:“输了就是输了,结局都摆在那里了,再争强好胜有什么意思?给他机会一再地看轻我吗?如果抓着那个女人的头发撒泼就能挽回一个男人的心,二十多年前我就那么做了,但是我没有,所以,现在也不会那么做。”
“在感情的世界里,谁先爱上注定要输得重,现在,我要放自己一条活路,黯然地转身又怎么样?我承认自己输了,那就让相爱的人一直到永久吧。”
在外面吃过午饭回南都花园,苏凝雪还是把那份离婚协议书交给了子琦。
“我不想再回靳家了,你这几天有空替我去一趟,把它交给你父亲。”
离婚协议书被装进了一个崭新的牛皮纸袋里,就连口子也被封得很整齐。
就如苏凝雪的性格,一丝不苟,一旦决定一件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宋其衍打电话过来查岗时,靳子琦正坐上计程车去靳家别墅的路上。
她拿着那份薄薄的离婚协议,跟宋其衍大概说了一下,宋其衍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离婚也好,对妈来说也算是解脱。”
作为旁观者,宋其衍看得比她明白许多,然而她依然唏嘘不已:“妈对爸并不是真的无情,然而再一起过下去也只是一种相互的折磨。”
毕竟他们之间,隔的不是一个第三者,还有一个时刻提醒着这段婚姻失败的证据----乔念昭,越想去忽视却越是像根鱼刺哽在喉中。
“妈既然下决心这么做了,那一定也不会错,就算真的判断失误了,又能如何,她不是还有我们吗?”
靳子琦听得心头一暖,宋其衍继续道:“这也算是给父亲一个看清自己内心的机会,让他仔细想想自己这一生究竟错失了多么好的珍宝。”
珍宝?母亲对父亲来说,真的是珍宝,而不是鱼目?
靳子琦涩然地一笑,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
这一次,不再是乔欣卉,是她的母亲要做一次她父亲心里的最好。
靳家书房里,靳子琦将离婚协议搁到了靳昭东的书桌上。
没有漏看靳昭东在看到里面硕大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时气愤的表情,他豁然起身,毫不犹豫地,就把协议揉成一团扔出了窗户。
“你母亲胡闹,你也要跟着闹吗?”靳昭东铁青着脸质问靳子琦。
靳子琦把视线落在窗外草坪上的纸团,“这是妈的意思,妈已经签字了,她让我告诉你,你不想签也没关系,她会让魏叔叔上诉的。”
靳昭东听到靳子琦传达的出自苏凝雪口的冷血言论,脸色煞白,一双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回音震耳欲聋,是掩饰不住的愠怒。
“离婚?她倒是想得好,跟我离婚然后和乔楠在一起吗?”
“这个婚姻问题出在爸和妈自己身上,没必要牵扯不相关的人,乔叔叔只不过是在妈要恢复单身后展开追求罢了。”
“乔叔叔?”靳昭东重复着靳子琦对乔楠的称呼,一时激动下,咳嗽起来,他脖颈动脉浮动,瞪着靳子琦:“胳臂肘往外拐,到底谁是你父亲?”
“我不知道你们大人的恩怨,我看到的是一个真心对妈妈好的男人,那样一个倾心付出的人,难道不值得我称一声叔叔吗?”
靳昭东嗤笑一声,坐在转椅上,捂着自己的额头,闭眸许久后才睁开眼,冷淡地横了眼等候在那里的靳子琦:“离婚的事让你妈亲自跟我谈,别让你做中间人,我要她自己告诉我她想要离婚。”
“我不认为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靳子琦神态淡漠地开口:“其实应该跟爸爸你说一声恭喜,几十年的美梦终于可以成真了。虽然离婚会分去你不少财产,但跟你这么多年坚守的爱情相比,是不是也是身外之物?”
“我刚才进来,收到了招待,看到了乔欣卉,她就像是这里的女主人招待我,也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相比于母亲在这里的日子,她确实更加适合靳家女主人的位置,我想母亲也是清楚了这点才会退位让贤,让能者居之。”
靳昭东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但他不愿意承认靳子琦说的事实。
“那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不要随意附加在你母亲的身上,你欣……她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等我找好了地方,她就会搬出去住。”
“这些金屋藏娇的话不要跟我说。”靳子琦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语气里也是毫不克制的冷厉,“你爱把她留在这里多久就多久,跟我有什么关系?”
“子琦……”靳昭东眼圈有些发红,“我只是想要照顾她,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我什么也没做过,现在做点补偿也有错吗?”
“她是无辜的,那我母亲又何其无辜?你是没有为她做什么,可你把你的爱情给她了,你给我的母亲也是什么,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