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率先往门口走去,出来,又走上十几米的距离,就到了一个地方,重症监护室。
里面躺着一个老人,浑身插满管子。
连爱芒走近一些,一看之下,一惊,原来,情况已经危急到如此地步!老人的脸色都已经变色了!
现在,都靠着各种仪器在维持生命!
连爱芒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极小声地问:“怎么了?你没有办法?”声音虽然低,但是却让人感到一种压力,沉重的压力。
连爱芒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男人眼中闪过风暴的气息,不过,他显然想到了什么,压抑住了,问:“你还没有把脉,就能够断定?”
连爱芒很无奈,只好说:“行,我把脉。”
她走近一些,这个男人亲自给连爱芒搬过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
其实,连爱芒真的没有想到这样的男人居然会给自己搬椅子!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急,有多重视躺在床上的这个老人!
连爱芒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摆手,看着连爱芒。
连爱芒知道他的意思,回身,专心致志地给老人把脉。
出于谨慎的考虑,连爱芒足足把了五分钟,方才放开了手。
她朝男人示意出去说。
男人点头,领头往外走去。
依然还是会诊室。
几位西医专家没有再吵,全都齐刷刷看向连爱芒。
连爱芒微微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能力有限——”
男人威严的声音响起:“你看着我,说。”
连爱芒不得不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
对连爱芒来说,这个男人就像是父亲一辈的人,但是,他跟连建华比起来,他更加有气势,更加有威严,更加具有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他这么威严地看着连爱芒。
连爱芒不是害怕,而是心虚。
不是不能治,而是,不能治。
因为,她刚刚已经想清楚了一件事。
像这样的病人,要用什么药,全都必须开列清楚,进行验证,否则,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胡乱用药,或者说不清不楚地用药,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绝对没有人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
可是,连爱芒能够说吗?说是可以说的,方子也是可以开的。只是,需要用的,必须是空间出产的药效最好的药材!还要用空间水!
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只有先行用空间药材和空间水,维系住老人的一丝生机,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所以,同样一张方子,用外边现实的药材和水,根本就无法救治这个病人!
这个病人已经危在旦夕,根本就经不起任何折腾!
现实的药物和水,都根本无法治疗病人!
你想,连爱芒怎么可能出手!
她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如同油灯渐渐熄灭。
她不得不把自己的秘密保持下去。
因为,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
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不能冒险出手。
为了大家,她真的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口是一回事,看着这个军司长的眼睛,连爱芒说不出口了。
她无法说出口。
她只能沉默。
军司长似乎明白了连爱芒的顾虑,语气缓和下来,说:“你尽力,我——不会怪你。”
连爱芒摇头,依然还是不说话。
“你害怕什么?”
迟疑了好一会,连爱芒终于开口:“我害怕很多。我怕死,我怕家里人为我伤心难过。我怕我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就离开这个世界。”
军司长盯着连爱芒看了好一会,才说:“是不能治,还是不想治?”
连爱芒又是沉默良久,才微微发颤地说:“不能——治。”
军司长脸色更加阴沉,问:“为什么?你能治好的,对不对?”
连爱芒抿唇,然后一咬牙,说:“不对。”
声音不飘了,音量也不低了,仿佛是为了以此来让自己坚定信心,证明自己——自己做的没有错。
要不然,该怎样?救了病人,死了自己?
或者从此活在不见天日的监牢里,因为自己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秘密?
呵呵,连爱芒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笑。
军司长阴沉着眼盯着连爱芒看。
连爱芒没有出声,眼神也没有躲闪。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需要再犹豫。
当然,她心中依然还是可惜的。
她不是圣母,无法做出牺牲自己的大无畏的举动来。
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又是坦荡的。
周围几个西医专家噤若寒蝉,全都微微低着头。
心惊,依然还是心惊。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病人的地位如何超然,如果这个病人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国家的高层,势必要引起一番震荡。
他们也知道这个军司长的地位,可以说,目前,在北方军方势力,这个家庭稳稳坐着首位。
但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家庭,这个不知来历的小姑娘,竟然一点都没有顾忌!居然敢表现出如此态度!
她怎么敢!
是啊,她怎么敢?军司长也同样在心中暗暗估量着连爱芒。她明明是有办法治的,却坚持不肯出手。她害怕,虽然不知道她害怕什么。她心虚,但是,又是极为坦荡的。带着一种憨实的坦荡就这么直瞪瞪地看着你,她就是用这么一种憨实的坦荡告诉你——我能治,就是不给治,你能怎么办?
是,能怎么办?能剖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这个稀奇古怪的小脑袋在想些什么吗?能逼迫她一定要治吗?
军司长疲倦地捏捏自己的眉头,说:“你出去。”
连爱芒也见好就收,既然他不想见自己,又能够在明知道自己不想治的情况下,还维持这么一个好风度,自己就不要再挑衅一个人的忍耐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