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犹豫了一下。
    基努马上说：“怎么？是不是又想说那都是你的事情, 我不需要知道？”
    “是啊, 你不需要知道。”
    “你不用这样拒人千里，告诉我并不会损害你的独立自主, 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你为什么总是一副‘谁都别来烦我’的样子？”是很苦恼了，对这样的女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那都是我的隐私, 我不想告诉别人。”有点气恼, “我再也不想上什么奥普拉秀了。其他的脱口秀主持人都按套路来，她怎么可以随便挖我的隐私？”
    “所谓的‘公众知情权’吧。”
    “我想公开的，公众才有‘知情权’, 凭什么非要逼我又去想一遍？我一点也不想再想起来以前。”
    很心疼, 轻抚她额发, 手指又绕到耳上，捏了捏她小小的耳垂。她没有耳洞, 需要戴首饰都是戴耳夹, 所以才会总丢耳夹。
    “那我呢？”
    “什么？”
    “我有没有知情权？”
    “有一点点。”她比划了一下。“你得知道你要问什么才行，我不会主动告诉你的。”
    这还算公平。
    其实, 奥普拉这次没有问性侵案的问题，已经算是口下留情了。估计也是因为争议会很大, 一个不好会导致奥黛丽的fans的愤怒。
    “奥普拉差点问了性侵案。”她说：“你看中间有一段广告插的非常匆忙，就是她差点问，但被我转移话题了。”
    “她不该问。”
    “你是不是听说过, 说马文强-奸的不仅仅是辛西娅, 还有我？”
    不很自在, “听说过。”
    “你认为呢？”
    这个问题太特么难回答了。“不是什么‘我认为’的问题，我甚至不会问你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这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感情吗？根本不会。如果你确实……遭遇了性侵害，我也不会把你看成‘受害者’，继而同情你、怜悯你。我知道你最怕被人同情，你放心，我不会。我会心疼你，就是那种我也说不好的心疼。你如果想哭的话，我会抱着你，陪你一起哭。”
    “我为什么要哭？”她诧异。
    “喂，不要破坏气氛！”真是煞风景啊，他忽然忘了刚才想说什么了。“我正在慢慢学着适应你的说话方式，和思维方式，我想我应该做的还不错。”
    她点头，“还行。”
    当期《奥普拉脱口秀》播出后，收视率相当高，加上重播，有将近4000万美国观众收看了这期节目。
    奥黛丽第一次在电视节目上披露了自己的大量隐私，还有一些敏感话题，又成了各种报纸杂志的头条。媒体热议她的分离性身份障碍这个病症，还热议她在22岁就决定冷冻卵子未雨绸缪的行为，并且非常热衷讨论她到底有没有做手术摘除子宫。之后几天，这几个话题也登上了欧洲亚洲各国的媒体，全世界都在讨论她的心理疾病和身体疾病。
    其中有些媒体提到了爱德华·诺顿，提到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是不是就是他俩离婚的原因？确实很值得同情了，但妻子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还没有痊愈，就提出分居，爱德华又被人狂骂是个渣男。
    爱德华根本不在意是不是又被人骂了。
    看过直播后，他当天上午就给奥黛丽打了电话。
    “奥黛丽。”
    “埃迪。你也想问我什么吗？”经纪人凯文已经打了电话来，要她小心应付回洛杉矶后的这一波媒体骚扰。已经有其他媒体打电话找她，工作电话已被打爆。
    她有三只移动电话：工作、普通、私人。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有私人电话的号码。
    “是。我想知道——”
    “没有。不是。”
    这样的对话居然双方也都听懂了。爱德华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就好。”其实他不用问的，奥黛丽如果真的怀孕了，不可能不告诉他。但还是想听她亲口确认。
    他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感想了。她没有被摘除子宫，当然是好事。但又可惜得不行。
    他是多么想要有一个他和奥黛丽的孩子啊！
    但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毕竟她刚刚才说过，如果想要孩子，可以考虑孩子的父亲是他——此处假装基努不存在——这样一想，她确实对他还是不一样的。
    几乎要感动得哭泣了。
    像以往看她的采访一样，爱德华·诺顿已经养成习惯，在她的回答里找出她所说的真话。她没有什么神态、小动作上的偏好，想分辨她的真话、假话相当困难，必须要定出一个基准点，然后根据这个基准点来判断，她的哪句话是真话，然后再根据真话来判断哪些是假话。她很懂如何说假话，会在一大堆真话里冷不丁插一句假话，你一点都意识不到她在说谎。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大部分时候她会说真话，只要他问了正确的问题。但偶尔也会说假话，他有时候能及时发现有时候不能，但即使是假话，他也不会对她生气。
    她挂了电话。
    爱德华有些惆怅。
    她不喜欢被人逼着回答问题，奥普拉应该上了她的黑名单了，不会有下一次。
    绝大部分居然是真话，包括最重要的那几个问题。
    他突然很想飞奔去洛杉矶。
    ——为什么要回纽约？你这个笨蛋！
    莱昂纳多当然也不能错过奥黛丽上奥普拉秀。
    一边看，一边跟卢卡斯狂diss奥普拉，居然为难他的babe，居然公开了她的心理疾病，这特么谁泄露出去的？！
    卢卡斯是不知道奥黛丽的疾病的，也是一脸震惊加“wtf”，但一看莱昂纳多气得不行，明智的决定不说这事。
    随后又提到她飞机失事受伤，奥黛丽否认子宫受损，又说到冷冻了卵子，两个人都觉得她真是太特别了，思维方式超前激进。
    “冷冻卵子是什么意思？”莱昂纳多忙着打开移动电脑，打开浏览器，redstar，开始搜索。
    “是不是意思就是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卢卡斯说：“她要是真的摘除了子宫，还可以用卵子做试管婴儿？代孕什么的？”俩人都盯着电脑屏幕。
    “应该是的。”
    他俩都知道不可能去问奥黛丽，她肯定不会回答。所以不要想着去找当事人本人确认了。
    “她不想要孩子吧。”卢卡斯说：“我可从没听她提到过孩子。”
    “不想要孩子，就不会想去冷冻卵子了。我也不知道她居然会想要孩子。”而且，孩子的父亲考虑范围居然没有他！
    ——我难道比埃迪长得丑吗？难道比不上基努吗？
    好生气了。
    不过想想，一个孩子！奥黛丽的孩子！一定很可爱！
    “你在想什么？”卢卡斯碰了一下他手臂。
    “没什么。”他关上电脑。
    奥黛丽在11月的第二个周一又到了纽约。
    下午约了海登·克里斯滕森去射箭俱乐部，海登回到纽约后就开始练习反曲弓。
    两个人占据了两条相邻的箭道，教练在他俩身后站着。
    奥黛丽已经是很好的运动员，姿势标准，手速快，成绩稳定。
    海登刚学了两个月，还是新手，定做的弓还在磨合期，成绩一般。但好在年轻，体力不错，心态也好，手稳，缺乏的是熟练度。
    奥黛丽练了两个小时，收拾弓箭。
    教练说：“你可以开始打比赛了，明年的射箭锦标赛可以去参加。”
    “是啊，我的教练也这么说。我准备去参加拉斯维加斯站的比赛，成绩不错的话就继续。他怎么样？”看了一眼海登。
    “他学的晚了。不过要是不打职业比赛，学几年也可以了。挺能吃苦的，为了站姿和开弓的卡位，练了很久。”
    “那就行。”
    海登也练习完毕，过来收拾弓箭。
    离开俱乐部的时候，海登帮她拎了弓箱。
    她微笑：“谢谢你。不过下一次不要帮我拿了，我拿得动。”
    阿历克斯开了车后厢，海登把两个弓箱都放进去。
    “只是小事而已，你不用分的那么清楚吧。”
    他刚沐浴过，金色短发湿漉漉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实在是个好看的大男孩。
    奥黛丽先上了车，海登随后坐进去。
    “接下来去哪儿？”他问。
    “现在去吃饭还太早了一点。我对纽约不熟，你知道哪儿好玩吗？”
    “那要看你是去游客玩的地方，还是随便走走。”
    “你说呢？”
    “自由女神像去过吗？不过那要搭渡轮，有点麻烦。去布鲁克林大桥吧，我们可以从布鲁克林这头走到曼哈顿那头。”
    “自由女神像没什么好看的。那就去布鲁克林大桥好了。”向前倾身，叫阿历克斯开去布鲁克林大桥。
    她也在射箭俱乐部沐浴了，金发已经到了肩下，只匆忙吹了半干，发梢还滴着水，落在矢车菊蓝的羊绒短大衣上，洇出一点点水渍。
    海登有些出神的看着她的后背。
    她转过脸，“怎么了？”
    “没什么。”胡乱的回答：“就是觉得你来过纽约这么多次，居然哪儿都没去过。”
    “我去过洛克菲勒中心，去过好几次了。”
    “那是去工作。”
    “还去过时代广场。”
    “有人没去过时代广场吗？”侧目看她。
    她伸手揉揉他头发，“kiddo。”终于可以说别人是“kiddo”了，挺好玩。
    海登有些脸红，扭过脸看着车窗外。
    奥黛丽觉得他太可爱了。乔纳森·杰克逊也很害羞，但两个人的长相不同性格不同，感觉也很不一样。
    她伸手抬起他下巴，扳过他脸，“摸摸头发不行吗？”
    他垂下眼帘，有点扭捏，“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吗？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等到了布鲁克林大桥，奥黛丽恍然：“我经常从这儿走啊！”
    “坐在车里跟步行怎么能一样。”海登下了车，扶着车门，等她下了车，就关上车门，随手拉过她左手，往人行道走过去。
    “等一下。”她手里拿着围巾。11月的纽约已经很冷了，防寒措施要搞搞好。
    “我帮你系吧。”海登拿过围巾，很仔细的帮她围上。
    “你帮很多女孩子围过围巾吗？”
    “如果你像我这样，是家里的第二个男孩子，又有姐姐妹妹，就什么都会了。”整理了一下围巾的两端，很满意。又拉起她左手。“我哥哥就觉得：啊你们女孩子真是麻烦！快一点快一点！为什么换件外套需要半个小时！所以每次都是我去帮她们，穿这件好看，快快。”
    “真羡慕啊。你家兄妹几个？”
    “4个。”
    “你是第三个孩子。”
    海登点点头。他看了看她的腿，看上去很好，走路姿势似乎是有一点变了，但走的很稳，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你是想看我腿断了现在走路会不会有问题吗？”
    “是啊。不过我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一个很坦率的小孩。
    “还好是左腿，现在用右腿踢人也没问题呢。”笑嘻嘻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海登忙摇头，“不要。”他知道她剑术好，会功夫，才不要被她当沙包。
    大桥全长不到两公里，他们走的不快，半个多小时也走完了。海登指给她看了一些地标建筑，讲了一些兄妹之间的可乐的事情，说到在中学里同学们都爱死她了，绝大部分男生都把她当梦中情人。
    “那你呢？”
    海登又脸红了，不太敢看她。
    奥黛丽发行第一张专辑的时候是17岁，海登才14岁，正是对女孩子充满好奇的青春期，会把她当理想爱人简直是必然的。那时候他可没想过有一天会牵着她的手，跟她说他生活里的点滴小事。
    真的挺不可思议的。
    “你长得这么俊俏可爱，在中学里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吗？”
    “有一些吧。”他不在意的说：“不过我不认识她们。”他觉得她们都太幼稚了，虽然最后因为毕业舞会的原因，才邀请了其中一个女生。要不是这样，他连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都不会记得。
    童星经历其实是很磨炼人的，工作中会认识很多成年人，这样就不太可能会对学校的小女生有什么感觉。太麻烦，太幼稚，或者太呱噪。
    “出国拍片好玩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国工作，去了英国、意大利、澳大利亚、突尼斯，奥黛丽还从没去过突尼斯，所以有时候也会扼腕可惜。
    “好玩，也很累。”但很值得。他清楚的知道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制作的一部电影。其实起点这么高是不太好的，今后他无论接什么电影，都很难超过星战前传了。
    “跟娜塔莉相处的好吗？”
    海登就笑了笑，反问：“你跟娜塔莉熟吗？”
    “见过几次，不太熟。应该都没怎么说过话。我听说她去看了我上次的洛杉矶演唱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从哈佛跑去洛杉矶，明明没有放假。”
    “她是特地去看你的，去看抢走了她片约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奥黛丽觉得好奇。
    “她有一次说漏了嘴。”海登耸肩，“她很好强，你出了事故，没法拍片，她重新拿回了片约，又愤恨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事。”
    “她的意思是，她不需要我让出机会？我也不想让啊，这种事故谁也没法控制。”这没什么，她挺能理解娜塔莉的想法的。漂亮的女孩子，从小童星就挺一帆风顺，演了《这个杀手不太冷》就爆红，之后又申请进了哈佛，念的高大上的心理学系，想不骄傲都难。
    海登看着她，“我很高兴你现在康复了，还像以前一样可爱。”
    奥黛丽就觉得很有趣了，“我可爱？你觉得我可爱吗？”
    “那当然。you are pretty，adorable，sweet，sunshine。”
    她停下来。海登很自然的就站到她面前，海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
    “海登。”
    “嗯？”
    “你中学的时候有没有在墙壁上贴我的海报？”
    男孩又有点脸红，飞快的点了点头。
    “储物柜里也贴了我的照片吗？”
    脸更红了：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你这叫‘fans效应’。”
    在曼哈顿公寓附近的一家意大利餐厅吃了晚餐。
    海登不常去高级餐厅，但表现的还算不错，态度落落大方。奥黛丽注意到他具有一种先天的稳重，无论把他放到什么环境里，度过起初的紧张后，他就会很快适应。这种品质也很稀少。
    很有趣。
    结账的时候，海登想付账，奥黛丽说：“下次吧。”
    他就收起钱包。
    他现在经济条件比起以前肯定是好很多了，乔治·卢卡斯给的片酬可不少，对一个新人来说，能拿200万的片酬已经非常不错。
    出了餐厅，在一家冰淇淋店买了两支冰淇淋，递给海登一支。
    “等下叫阿历克斯送你回家。明天中午他会接你过来吃饭。”
    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还没等他再想一下，就听奥黛丽又说：“海登，你有女朋友吗？”
    海登微怔，“什么？没有。”
    “那就好。”随即抓着他大衣的前襟，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冰凉的嘴唇，软软的，甜甜的。
    海登顿时头晕目眩。
    第二天又在一起吃了午餐。
    这次是去了一家印度餐厅。
    海登都不太记得自己吃了些什么，好像挺辣的。
    奥黛丽就笑话他不能吃辣，辣得脸都红了，夸他可爱。
    吃过午餐，开车去了第五大道附近的画廊一条街。
    奥黛丽穿了一条矢车菊蓝色呢绒连身裙，海军蓝短大衣，蓝绿格子毛呢八角帽，戴了一副小圆框眼镜；海登穿了一件鸦灰色双排扣毛呢短大衣，牛仔裤，也戴了一副小圆框眼镜。
    小圆框眼镜是在印度餐厅旁的眼镜店现买的。
    不贵，挺好看。
    两个人戴上眼镜就更像高中生了，穿的很不错的高中生。
    画廊一条街有很多中小型的画廊、博物馆，他们也没有什么目标，看见一个就进去看看，有兴趣的就多待一会儿。两个人其实都不太懂什么现代艺术，分辨的标准很简单粗暴，就看喜不喜欢。
    他们都把射箭练习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天黑。
    “糟啦！忘记去训练了！”她轻呼。
    “我也忘了。”忘了就忘了呗，不是什么大事。
    “明天一定要去了！明天别忘了去射箭俱乐部。练习完了我们去吃晚餐。”
    “明天——”害羞得不知道要怎么问。
    “我明天有工作，要去杂志社拍照。”
    海登点点头。
    他们站在路边等阿历克斯开车过来。海登去买了咖啡给她，她右手接过咖啡，左手拉住他右手。
    海登扭头看她一眼，然后微笑。
    “你笑什么？”
    “我很高兴。比昨天还要高兴。”真是简单纯洁的快乐。
    “我也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呢。
    阿历克斯在路边停下车，两个人上了车。
    “先去我的公寓，记住地址，这样以后你就可以自己过去。然后阿历克斯会送你回家。明天你自己去俱乐部。我不一定有空过去，我要过不去的话，会叫人去接你。”
    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对。但他仍然没有想明白是哪里不对。
    到了曼哈顿公寓楼下，奥黛丽对一楼大厅的保安说：“这是海登，海登·克里斯滕森，他以后有时候会过来，你记住他，放他上来。”
    保安给海登拍了照片，登记。
    海登有点迷，他还没见过这种高档公寓。
    “我在纽约开了一家安保公司，现在这栋公寓，包括附近几间高级公寓楼的安保系统都是我的安保公司做技术支持。”她按下电梯按钮，“肯尼以后不能做我的保镖了，我就开了间公司给他。人是不好每天无所事事的，总要找点事情做。”
    海登点点头。肯尼是飞机失事时在她身边的保镖，这个他知道。奥黛丽很重感情，也真的是很善良。要是其他人，保险公司赔付了之后，顶多再给一点慰问金，就让你滚蛋了，哪会专门开个公司照料你的后半生。
    ※※※※※※※※※※※※※※※※※※※※
    *我又开始沉迷基努哥哥了。
    *不认识海登，瞎胡写的。就是个坦率可爱害羞又态度大方的大男孩。
    *奥黛丽没有经历过同龄人的恋爱，基努埃迪马特都比她大很多；leo比较近似但太闹腾不省心，又都太有名，没法像普通情侣那样出街随便玩玩；和詹森是两个人都忙到没空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