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那你为什么瞒着我,嗯?有些事你做主我没异议,但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暗中跟我通个气?”
“妈,是我不好。您先消消气。”
袁映月弯腰赔笑:“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欠妥当。但就跟顺心说的一样,这件事可大可小。年关了,外头多少人瞅着咱们想制造点舆论,这说什么也不能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有可趁之机。”
“再说了,您近来血压高,身体又有点不适。我本心里想着,这些个事儿就不让您知道了,免得跟着糟心。”
“小雪这孩子……”
说着袁映月抬头看了顾雪一眼:“还小。年轻气盛,难免会有意气用气。我想着私下里给她点警醒,这件事搁一搁就过去了。没成想……”
她叹气道:“没成想前头放火的事儿还没过去,她又去招惹詹妮弗……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做大妈的失职。二弟跟弟妹都不在了,我身为孩子的大妈理应做好领导教养,现在出了这种事……都是我的过错……”
“呵呵~”
袁映月的话还没说完,堂下顾雪就失声干笑起来。
而且,这笑声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笑到顾雪整个人弯下了腰。
这样气氛下,这样的笑声听起来尤为刺耳。
众人屏着呼吸,眉心都跟着拧了起来。
干笑了良久,直到笑声彻底消失顾雪这才抬起头来。
她歪着脑袋,扯着唇角瞅着袁映月:“这么多年了,你这人前装模作样演戏的本事怎么就不见长呢?”
“大妈~几十年如一日的扮演白莲花的角色,就不能来点新鲜感?啧啧,还真是让人失望!”
袁映月被顾雪一怼,面色骤暗。
她点到为之也不多说什么在,只是冷眼睛瞧着顾雪,却也不她计较。
袁映月心里很清楚,她不计较,自然有人来帮她计较。
果不其然,“砰”的一声,傅老太太见顾雪对长辈出言不逊,一巴掌重重拍在了八仙桌上:“小雪,你太过分了!”
“你怎么跟你大妈说话呢?她好心替你求情,你不心怀感激就算了,竟然出言如此不逊!简直无法无天了你!”
“求情?那也得是我认了那才叫求情!我明明没做,她求的哪门子情?”
顾雪:“奶奶,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故意引导你们的视线,就是铁了心的往我头上扣黑锅!”
“你少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做的那些恶毒事儿还少吗?”傅顺心直接听不下去了:“用得着污蔑你?你有胆子做,没胆子人是不是?孬种!”
“有能耐你对着你母亲的骨灰发誓,你如果干过缺德事,放过火,害过人,你死去的母亲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顾雪:“……”
死者为大,傅顺心这话的确过了。
不过,震惊我的并不是傅顺心强势,而是她刚刚言语里表达的一个信息。
顾雪抱着的那个骨灰盒,里面放的骨灰是她的母亲!
国人有句老话,讲的是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人这一生中无论经历了什么大是大非,又或者享了什么大富大贵,糟了什么大灾大难,死了之后一把火化成烟,剩下的就归于尘土,算是完满。
如果我没记错,顾雪的母亲应该是去世很长时间了。
至少,在我来到傅家之前就早已经去世了。
为什么顾雪的母亲没有被安葬?
这不合常理!
而且,人在诅咒一个人的时候,通常会说一些“死无葬身之地”的恶毒话儿。
这足以说明,在我们的丧葬文化里,死后没办法归于尘土,得不到安葬是一件非常悲催,非常严重的事情。
身为子女,顾雪没有道理不安葬自己的母亲,而是把骨灰盒放在家里,天天大眼瞪小眼的瞧着……这太匪夷所思了!
显然在场的人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诧异的想法,傅深沅一家三口听了刚刚傅顺心的话儿,也是面面相觑,诧异到说不话来。
“你敢发誓吗?”傅顺心怒视着顾雪,依旧咄咄相逼:“你敢吗?”
“我没有!”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顾雪显然是被逼到了极限,转头迎上傅顺心就是一声满目狰狞的嘶吼:“我没有放火!”
“我做的,我认!我没做过的,我死都不会认!你跟袁映月联合起来想要来个屈打成招?做梦!”
傅顺心:“你现在当然不可能认,因为这是谋杀,认了你就等着锒铛入狱吧!”
顾雪跟傅顺心的对呛声又响了起来,我却没心思去听。
我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刚刚顾雪声嘶力竭的争辩声。
她说,她没放火。
直觉告诉我,她应该没说谎。
她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母亲,应该没有人会拿亡母的骨灰发誓时说谎,这是一个人的底线。
而且,无论是从顾雪的神态还是小心翼翼抱着自己母亲骨灰的动作来看,她应该是很爱自己的母亲的。所以我还是相信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说谎。
如果……仓库里的那把火不是顾雪放的,那会是谁?
我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还有,如果放火的人真的不是顾雪,那说明暗中还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他知道我跟顾雪的恩怨……而且巧妙的利用了我跟顾雪的恩怨,成功的让我锁定了顾雪而完全忽略掉了其他信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可怕多了!
我想到这,心底里暗自爆了一句粗口,转瞬之间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是谁比顾雪更想置我于死地?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目光就会像雷达一样不安的来回扫动,捕捉并规避危险因素。
当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沈振生的时候,心脏咯噔的挑了一下!
是了!
我怎么忘了还有他!
对于沈振生来说,我的存在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威胁。他绝对有要干掉我的动机。而且,那天晚上在医院里,一门之隔,我也曾明确听到他这样威胁过傅深沅。
如果放火的人真的是沈振生……假设我当时直接在葬身火海的话,还真就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要一想到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个人竟然是时刻惦记着要我的命。而那个人此时此刻跟我只有一人之隔,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俾睨着眼前的闹剧,我就开始止不住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