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那个孩子。
如果一旦坐稳了,一旦不在一个可斗争可动的太子之位而是在皇位之上,那么那么孩子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到时候,无非也就是国与国的斗争。
好啊,那就来比比看,到底是金丝国强还是他这个孩子扶持的废物小国强。
就算是连唯一一个能与之抗衡的烟国都能合作,那么,也只是烟国而已了。
已经几百年,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了。
也无妨。
现在这种等来等去的日子,苏犰安自己没有过够,他萧秋意过够了。
“可是,我就是为了那个孩子。”
是啊,萧秋意说的有什么不对。
坐上去,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要杀的,也不过是一个昏君而已,根本不会被当朝的或是后人指责。
而且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好处,还能抱得美人归……
还能,彻底的断了这个孩子的路。
可是,他就是为了不让这个孩子断了,他才不肯坐上去的。
过了年,他二十八岁了。
老了。
不,其实还早。
他十二岁被册立为太子爷,距今,也差不多有十六年了。
而那个孩子,也刚好十六岁。
十六年的时间他拼命的跟自己做斗争,那么现在,既然还早,那么就来和一个对手比比看。
犰安。
求生。
谁会更厉害些,谁会更适合些,谁……经历的更痛一些。
所以,这一次,这老皇帝还是不可以死,不可以被废,他要活着,他才可以等到那个孩子来。
等他来了,再好好的比一比。
也来,好好的还一还。
“可是,我就是为了那个孩子。”
屋外的何氏皇贵妃听的清清楚楚,不忍捂面痛苦,她被侍女扶着偷偷走了出来:“阿倾,你去派人告诉小生,这里没有事情了,让他安心做吧。”
“娘娘,你说……这个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大好机会,他怎么会……”
“是啊,如此大好机会……”皇贵妃的眼神沉了沉,“几年前,救了小生的那个人,难道是他么?”
她终于苦笑,哪里没有好人呢?
哪一个坏人一开始就是坏人呢?她也一样。
“小倾,你从现在开始,每封给他的信里都让他知道分寸,不要到时候伤了……伤了他哥哥,”顾不得侍女的不解,她继续道,“你去说了就好,其他的,来与他解释……你记得,接下来的每一封信上都要那样写,不然他一遍一笑了之,两遍当作胡话……”
“是,娘娘。”
好在,在腊月二十六的时候,皇帝终于清醒,但还是瘫在床上起不来。
又修养了两日,在即将除夕休早朝之前终于被推上了早朝。
像往常一样每次太子爷给他翻完屁股后的问他要什么奖赏。
一般太子爷都会说不要。
这次,太子爷说:“不是二儿臣不懂事,只是父皇实在病重,儿臣又要照顾父皇又要大力朝政的,实在是累了。所以像父皇特请早日回府过年,非但接下来两日的早朝二臣不愿来了,接下来半个月的政务二臣也不愿意再理会了,望父皇能同意。”
这个时候,老皇帝再傻也能听懂太子爷的意思了,先是对着太子爷看上去没大没小、不尊圣上的玩笑话知趣的笑了笑后有很大度的抚了抚胡子:“还有两日便要修年假了,太子爷忙碌了近一月的时间,没想到讨个赏还如此……如此简朴啊。朕能有这样的孩儿真是深感欣慰。”
文武百官:“皇上圣明啊,太子殿下云云。”
“这一次,非但朕要赏太子,更要赏众爱卿。哎,也不知是因为朕刚刚病愈还是因为今年确实是天气不好,所以朕觉得实在是冷,既然这样冷,就都歇着吧,过了元宵再回来吧。”
文武百官:“皇上圣明。”
这一回,太子爷说放手不愿意管,就真的没有再管过了。
安安心心的在太子府里过了年。
一样的,还是谢绝了任何的访客和礼物。
一样的,还是准备好了等待此刻的陷阱。
外头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院子里又是叮叮康康的刀剑声。
“啧啧啧,那个孩子还来?”萧秋意抱臂冷冷的看着眼前厮打的一片。
这一年因为皇帝病倒,所以太子爷必然会让别人看上去很得意。
既然看上去很得意,那么必然会被别人想锤。
所以这一年,还是安排了无数个近卫在暗处等待着刺客的来临。
奇怪的是,每一年都这样准备,每一年都有人这样上钩。
而且每一次都死得很惨。
“不是他,他确实不会来了,他没那么蠢。”
苏犰安看着最后一滴血留下,眯了眯眼:“兄弟们辛苦了,收拾完了便娶抽签吧流一半下来就好。”
“你这么确定不会有人了来了?”
“就算他们再蠢,看着第一个如此,想必也不会来了……谁不想好好的过一个年呢?”
姚药还是逢年过节的就往白连那里送吃的。
不过每一次,都是以太子府的名义送过去的。
自己也不进去。
但是每一次都会打听他有没有吃。
每一次,他都是会吃的。
太子爷对女人……咳咳咳,这里说男宠,其实一直都不是心细之人,只知道寒冬腊月的要多给他添两床被子,他神经兮兮随时可能会寻短见的要给他找两个人看着……但逢年过节这些什么点心小玩意儿什么都不会在意。
所以他不送,姚药来送。
姚药来送了,也会被当作是他送的,自然,他也就愿意吃了。
倒也不是姚药多好多善良,只是这个心里……有一种感觉要促使她这么做。
毕竟,朋友一场?
毕竟,他那次说的也确实是对的吧,他和苏犰安本来就是青梅竹马……
虽然苏犰安不喜欢男人,但好像,她插手了他们的感情……
哎,反正,就是有些不自在。
这些不自在的,太子爷整日东忙西忙的偶尔见一次看见了也满是疲惫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可是,不自在,也终究是不自在。
“他有吃么?要过年了……他有没有说要什么东西?”见送食盒的守门出来,姚药连忙问。
“姚主子不必担心,他在这里性子顺了许多,现在吃东西不挑了,睡哪里也不管了,能好好活下去就行了。现在又有这么精致点心,怎么可能不吃?”
“哦,多谢你了。”
“姚主子不必担心,其实殿下都给他准备好了的,冻不着他,也饿不着他,就是苦了点儿。”
就是苦了点儿。
就是这点苦,现在的白连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弱不经风、内心脆弱的白连了。
白玉大将军一生骁勇,但是在教育儿子这件事情上缺丝毫不及太子爷这个老处男……人家明白着呢。
因为白连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头,所以会在许多小苦头上面钻牛角尖所以一直多想以致于到最后都往错的地方想去了。
现在,该是让他吃吃大苦头的时候了。
首先,太子爷将他的牢间安排在了大牢最外面那一间,这样每日来来往往会有很多人看到。
这样,一开始就是白连宝宝内心受伤了好难受什么的……但是到了最后,被恶劣的环境影响,他已经无暇去觉得丢脸了,觉得没什么了。
然后,就是白连平日里最不喜欢吃的食物。都是好东西,但是都和难吃……确切地说,是白连觉得难吃。起先根本吃不下去,但是后来饿了,快饿死了,竖起筷子就是吃。
其次,还有衣物,还有日常的洗漱方式白连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慢慢的就从一块嫩嫩的小肉肉变成了小糙汉子。
总之,他已经不会再钻什么牛角尖了,他已经清楚的知道,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别人的眼光不重要。
吃什么不重要。
穿什么不重要。
……
活着,最重要。
但是距离他想通并且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毕竟这是一个出生高贵又极其看重自己面子的白连。
他想通,要等。
不过,也不是遥遥无期了,快了,快了。
给白连送完了小点心又问了他过冬的情况,姚药才去了太子爷的院子里。
太子爷腊月二十八就已经回来了,但是姚药一直是等到了除夕才去不请自来。
谁也没让她不来。
谁也没让她来。
谁也,没说是什么时候。
但是除夕,她想来便来了吧。
于太子爷,或许……是因为已经放在心尖上了,所以不用着急的一空下来就去找她,而是一回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的修养着。
所谓修养,便是痛痛快快的……水上运动一觉。
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忙碌了整整一年,是应该好好休息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太子爷矫情。
等休息好了,修建好了胡渣,整理好了发型,小美人儿也就自己回来了。
当初那样的心态离开这里,这么久了回来了姚药倒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径直就往太子爷的小书房走去。
香软小人瞬间冲进怀里:“新年快乐,太子爷。”
“恩,新年快乐,”太子爷沉溺的笑着,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胖了?”
“没有。”
“有。”
“没有。”
“有。”
……
这场争辩,最后是以“啵”的一声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