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黑色弥漫。
盛千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像个失魂落魄的傻子。
在她身后五米的距离,李叔开着车,安静地跟。
不止走了多久,路灯的光没有了,身边也渐渐地没有了人烟,甚至,连车的影子都没了。
盛千夏皱眉,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南山墓园。
这是她以前每次悲伤难过就会来的地方。
南山墓园里,埋着一个叫做叶蓉的女人的衣物。
她是跳海自杀,海警捞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将她的尸体打捞上来。
所以她的坟茔里,只有衣物。
盛千夏苦笑一声,轻车熟路地向着那块墓碑走去。
很多人都很怕鬼,也很害怕墓地坟茔。
但是她不怕,她从来都不怕。
因为她最想见的那个女人,就长眠在此。
夜晚的墓地安静地可怕。
李叔将车子停在墓园门口,不敢进去,只敢远远地张望。
盛千夏来到了叶蓉的坟前。
墓园微弱的灯光下,她黑白的笑颜依然甜美幸福。
她习惯性地址直接坐到墓碑前,蜷起膝盖,将脑袋枕在膝盖上。
“妈妈。”
“你说……”
她闭上眼睛,声音在夜风中被吹散,“你当初喜欢他什么?”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仍然在微笑。
“为什么我觉得他……”
“一点都不值得你喜欢。”
夜色茫茫中,她看着远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
————
“先生,您感觉怎么样了?”
a城某私人医院里,管家皱眉,低声地询问。
厉景行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她去哪了?”
管家怔了怔,“刚刚李叔发来消息,说太太她……去了墓地。”
靠在床上的男人淡淡地敛了眉,“备车。”
“先生!”
管家连忙按住他的身子,“医生说您现在需要好好地静养!”
“盛家人给您下的药,比冷小姐当时的要猛得多,您的身体随时都可能会反复!”
厉景行却淡漠地起了身,“我说备车。”
管家终究还是拗不过厉景行。
二十分钟后,长长的车队停在了南山墓园外面。
厉景行穿着条纹病号服的身子外面只罩了西装的外套。
晚风将他宽大的病号服吹起,发出烈烈的声响。
男人冷傲的神曲急切地向着盛千夏的方向走了过去。
叶蓉的坟前,静悄悄的。
盛千夏抱着她的墓碑,已经疲惫地睡着了。
巨大的黑色墓碑前,她穿着白色衬衫的小身子,小小的一团,瘦弱,单薄。
男人的墨眸看着她,目光幽深。
半晌,他直接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将瘦弱的她抱起来,大步地离开了墓园。
回到湖心别墅,盛千夏发了高烧。
厉景行一直一言不发地在她身边照顾她。
他沉默,淡漠,却能够精准地判断出来,昏迷着的女人任何一个细微表情代表的意义。
就好像……他以前经常照顾她一样。
管家担忧地站在门口看着厉景行守在盛千夏身边的身影,“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先生照顾别人。”
张妈在一旁淡淡地笑了,“那是你认识先生的时间太短。”
“以前先生可是个热心的人呢,曾经做过义工,还奔赴过各种现场救人呢。”
张妈叹了口气,“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先生出了国,再回来,就变了个人。”
管家一阵唏嘘后,抬眼看着屋里面安静地守着盛千夏的男人。
“如果这位太太……能让先生改变的话……”
————
盛千夏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嗓子干涩发痛,头昏昏沉沉的。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费力地撑着身子爬起来。
“太太,您醒了?”
听到床上的响动,张妈连忙站起身,“您昨晚受风感冒了,现在还难受么?”
女人皱了皱眉,“昨晚……是你在照顾我?”
昨晚她烧得迷迷糊糊地,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
但她却记得,昨天晚上,那双放在自己额头上,沁凉的手。
还有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
和当年她失明的那段时间的郑浩彬一样,温柔地让人暖到了心尖上。
张妈怔了怔,忆起厉景行离开时的叮嘱。
她干笑了两声点头,“是我一直在照顾您。”
“谢谢。”
盛千夏看着她,真诚地笑,“您很细心,也很温柔。”
张妈自知受之有愧,却又不能把真相说出口。
她别过脸,清咳一声,“太太,您饿了吧?”
“我去给您煮粥。”
盛千夏嗯了一声,直到张妈离开,才重新躺回到床上。
鼻子很堵,嗓子很疼,脑袋也昏昏沉沉。
偏偏手机就是响个不停。
她有些烦躁地拿起手机来,打开。
是苏云落在给她打电话。
“千夏,你家厉景行又做了什么了?”
“为什么郑浩彬和盛瑶瑶召开新闻发布会,跟你道歉了?”
“他们居然承认爱瑶那个品牌是抄袭的,并且愿意赔付客户损失,还要将已经生产的商品销毁?”
“我看了新闻发布会,这两个人不像是诚心悔过,更像是被逼无奈啊。”
盛千夏哑着嗓子开口,“是我和他们说,他们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公开对我道歉,我就帮忙求厉景行不要打压他们。”
当然,那是昨天晚上的一切没有发生之前。
电话那头的苏云落怔了怔,“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不过也对,郑浩彬那个破公司,全靠你自己撑着,如果没了你的东西,他离倒闭也差不多了!”
盛千夏闭上眼睛,“随便吧,他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了。”
苏云落抿唇,还想说什么,却在听到盛千夏的声音时,狠狠地皱了眉,“你嗓子怎么了?病了?”
“嗯。”
盛千夏苦笑一声,“昨晚又去我妈的墓前吹了一夜的风。”
“你啊!”
电话那头的苏云落翻了个白眼,“只不过是郑浩彬一个渣男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麻烦你妈妈她老人家安慰你?”
“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盛千夏闭上眼睛,哑着嗓子报出地址。
“湖心别墅!?”
苏云落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我靠!你居然住在那!?”
盛千夏脑袋很沉,“住在这里怎么了?”
“没什么,我居然和厉景行同居了。”
盛千夏:“……”
“别墅很大,房间很多的。”
她和厉景行也一直是分房住,从未越界过。
“切。”
苏云落翻了个白眼,“你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早晚都要住到一间房去的!”
“你就不如直接从了厉景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