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年苦笑一声,终究是想不出为自己辩解之语来。
他在此等候多时,本以为还能叙旧一番,如今看来,是断然不能了。
即便是他想,怕是房遗爱他们亦不肯。
见杨三年依旧是不说话,房遗爱有些不耐,他冷冷地开口道:“若是杨大人还在想着如何回话,大可不必。”
说罢,他便转头看向来福道:“来福,回罢。”
这北山,日后怕是再也不会来了。
如此这般也好。
断一切旧念,一往,无前。
“房大人……”
看到房遗爱果真要走,杨三年有些焦急。
房遗爱淡然地抬头:“世间已无房大人,还望杨大人珍重。”
“房大人,他日你还会回大唐么?”
杨三年再度拦在房遗爱跟前,不让他走。
房遗爱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三年:“回如何?不回,又如何?”
杨三年隐在袖中的那只手紧紧地握着,青筋必露。他强压着心头的那份不安,对着房遗爱道:“若可以,还望大人莫要回去。”
在外头,尚能留一线生机。
房遗爱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杨三年想了想,最后还是一咬牙,将手探入衣襟之中,取出一物,急行几步,追上房遗爱,将那物塞入房遗爱手中。
“还请大人收好此物,以后恐有大用。”
房遗爱定睛看向手中那物,却是一只温润小巧的玉蝉子。
这玉蝉子想来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通体上下透着柔和的光,握之生暖意。
“此物虽小,但可看出是被精心呵护之物,杨大人又为何突然将它赠与我?”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此物出自杨三年之手。
“当初,是下官隐瞒在先,但除此之外,下官对大人的敬意断然不假。”
杨三年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到那枚玉蝉子身上。
“此玉蝉,乃是我杨家信物,见此物如见家主。大人日后若是有何需要之处,只需拿它前往通远钱庄,自会有人出面相助。”
这,也算是杨三年对房遗爱的一片弥补之心。
“杨家家主之物?”房遗爱再度看了一眼玉蝉子,随后便将他轻轻地放于一旁的地上:“此物太过贵重,恕房某不能收。”
此时,一阵山风吹过,将房遗爱身上的衣袍吹得飞起,漫卷成一团。
他的声音,也如被风吹散了一般,断断续续:“杨三年,往事不可追,就此别过。”
杨三年看着房遗爱的背影,眼眶却是湿了。
当年他与他在燕州那般合作无间的日子,当真是一去而不复返了。
回到马车上,裴子鸿看着一路无话的房遗爱,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那北山上,其实不止姓杨的一人。”
房遗爱闻言,只是转过头去看了裴子鸿一眼,却是不发一言。
“而且,那姓杨的中了毒,极为隐晦之毒,若不是你们方才提及那杨三年原本形体富态,我还想不起这毒物之名。”
“此毒名为‘花想容’,取自‘云想衣裳花想容’之意,越是看似美好之物,毒性越强。这位杨大人想来是命不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