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浩然微微侧目，偷看了一眼帮他说话的穆千寒。
发现她穿的是一件水绿色镶肩襦裙，不是之前他见到的白色拖地坠仙裙。
他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皇爷爷，发现他的衣服跟之前也略微不同。
之前他穿的宽袖锦袍，现在他穿的外套是窄袖……
刚才他们两个人离开到召见他，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多时辰。
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刚才皇爷爷的话，还在他的回荡：关上门，你只是我怀里的小女人。在外面你依旧是你，世人皆知的少年将军。你不需要因为我而改变对他人的态度。
他咽了咽喉咙，抬起手揉了揉发酸得鼻子。
他早就该死心了。不是吗！
周杰对他说了这么多，皇爷爷也说了那么多。
可是感情一旦在心中萌芽，除非死，否则只会不停的成长。
要想停止生长，唯有主人死去，才会枯竭。
说他傻也罢！
说他痴也罢！
他这一辈子，爱了她，便是永远！
看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她开口道：“他是你一手带大的，舍不得离开你也正常。”
她看了一眼屋外的天空，将话题引开：“天色不早了，晚餐差不多也备好了，有什么事，你们两个人用过晚餐之后再好好聊聊。”
这些事情。她不想插手。
夜北冥有自己的考量。
夜浩然也该有自己的打算。
她都尊重！
十味居
正在用餐的穆千寒，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气氛不对。
夜浩然似乎没什么胃口，全程动过的只有自己面前的那盘小酥肉……
夜北冥也是同样，不再给她夹菜，也不再与她调笑。只有那么少许的两次，夹了些许青菜到夜浩然的碗中：“不要挑食！”
隐隐的，她感觉到气氛很不对劲。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们两个闹矛盾了吗？”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你们两个有事就慢慢谈，不需要藏着掖着。我不过问。”
说完，她起身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夜北冥，才转身离开。
夜北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对上她的视线：“你别走。”
穆千寒报以微笑，摇头拒绝道：“不用了。”
潜意识里，她不想参与他们两个人的谈话。
对于初见的夜浩然和夜辰，她都没有什么好感。
夜浩然因为入了军营，又因为他是夜北冥一起养大。她才对他有了些许改观，但是却也不是太想面对他们。
整个夜家，她不排斥的人只有夜北冥。
后来夜霆的种种表现，让她敬佩不已。也让她撇除了所有的偏见。
她拿下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夜浩然看着她决绝的身影，心里感觉像是结了冰一般，彻骨冰凉！
原来，她根本就不曾在乎过他！
原来，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夜北冥回过头，看了一眼夜浩然。
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滑落，滴在衣服上，落入地面，四处飞溅……
夜北冥刚要说话，便看见了他滑落的泪水，只得悄无声息的闭上了微红的唇瓣。
一时间，整个十味居，安静的只能听见窗户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许久之后……
夜浩然的泪水流干了。
夜北冥才唤他的名字：“夜浩然。”
夜浩然一愣，皇爷爷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喊过他的名字。
夜浩然弱弱的回应：“皇爷爷。”
夜北冥抬眸，眼中闪烁着一丝失望：“你是本王一手带大的，你扪心自问本王待你如何？”
夜浩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唤他一句：“皇爷爷……”
你待我比我的父王还要好。
你一直由着我，宠着我。从不逼迫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可我却惦记你喜欢的女人，如今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却还惦记着他。
夜浩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道歉：“对不起，皇爷爷！”
夜北冥拍着他的肩膀：“夜浩然，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就是错。”
“本王知道放下很难，可是你只能放下。”他选择坦诚相待，让他能够彻底放下：“本王也不瞒你，本王为了救她耗费了千年时光，那一千年，本王日日守着她，她也一直陪在本王的身边。我们之间早已是入骨入髓。”
入骨入髓。夜浩然在自己心里重复。
他低下头，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夜北冥没有理会他的反应，也没有去看他的反应，只是饮下一杯酒：“为了她，本王可以与天下人为敌，所以你若是做不到放下，就不要再踏进摄政王府。”
他起身遥望着天空，众星微弱，月亮也似是消失不见了一般。
他语重心长的警告着夜浩然：“别让她知道你的心思，本王不希望她为难。更加不希望她因为本王而陷入两难。”
“没有人知道我们到底经历什么，才能走到一起。”回想起曾经，他便觉得恍如隔世。
等的太久，久到让他有些疯了。
疯了似得想要彻头彻尾的占有她。
曾经他以为可以等，甚至可以祝福她。
可文德殿上，她一身青色长裙，一件绣着隽丽海棠的白色锦袍，一条白色皮质腰带系在盈盈一握的腰间。一身杀伐之气，仿佛盛放在极北雪域的冰莲，美丽孤傲。
一如初见……
他便知道他不会放手，更不可能让别的男人靠近她。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她，让她爱上他。
娶了她，肆无忌惮的宠着她！由着她！惯着她。
“夜浩然，本王就是死也不会放下她。本王相信她也一样。”他留下一句话，转身便准备离开。
他最后的话是警告，也是一种另类的告白。
夜浩然抬起头看见的便是皇爷爷离去的背影，他立刻起身喊道：“皇爷爷。”
声音传来，夜北冥就地停下了步伐。等着他。
“皇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她为难，可是，别逼我走，我只想留下来，摄政王府就是我的家。你让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