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心思电转。
伏击自己的是其他的幸存者团队?不对,简简单单杀了自己就是,为何要如此折磨?
王路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王桥!是王桥!没错,就是他!自己和他早在逃出阳光城时,在月湖中心岛就结下了梁子,此后,自己冒险潜入月湖中心岛时,他是那样的仇恨自己,在自己身上动用了种种酷刑。可事后,却被自己扮猪吃老虎,把他变成了智尸,他的势力全归崖山所有,还死心塌地给自己为奴为仆。
当王桥如同李咏一样觉醒后,他一定会来杀王路。
王路呵呵轻笑着,活该,你这是养虎为患啊,你得有多愚蠢,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异能上,居然将王桥这样的仇人养在自己身边,记得封海齐反复提醒过自己,如果有一天异能失去作用了怎么办,可笑自己还当成过耳东风。
王路突然嚷道:“王桥!我知道是你!来吧,来杀我吧!我知道你已经清醒过来了,你也知道我已经失去异能了,你还在等什么,来杀我啊。”
在数百米远的一处房屋里,王桥趴在窗台上,通过瞄准镜瞄准着王路的头,他淡淡地问身边举着望远镜的王比信:“能确定王路身边没有别的人员了吧?”
王比信道:“是的,看起来,王路被崖山驱逐的情报是正确的,要不然的话,你一枪打断他的腿,旁边的埋伏人员早就该现身了。我想,王路如果仅仅是为了对付我们,而设下一个局的话,这个代价也太大了。”他顿了顿:“你应该一开始就打王路的脑袋的。”
王桥道:“杀了他?这太浪费了,你和我成为智尸都是王路血液的功劳,我要活捉他。崖山的智尸居然将这样宝贵的东西平白抛弃了,真是有够愚蠢。”
王比信摇了摇头:“你觉得李咏、丁伟、赵科他们愚蠢到会没想到这一点吗?不,他们并不愚蠢。他们只是不想有一天再被王路控制而已,王路太强大了,谁也不知道他潜藏的能力究竟有多厉害,与其逼得他背水一战,又施展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异能,还不如驱逐他,反正崖山李咏他们只要掌控住了王路的妻儿,也不怕他翻了天。更何况,既然王路的血肉有这样神奇的功效,谁知道他的家人是不是也有呢?李咏把王路驱逐出崖山,只是把利益最大化,风险最小化而已。”
王桥想了想:“不,我还是想活捉王路,得到他就得到了进化的捷径,这与我们冒的风险不成比例。”他重新将王路的另一条腿套入瞄准镜,准备射击。
然后--然后王桥放下了狙击枪:“有只丧尸挡住了我的瞄准视线。”
“什么?”王比信举起望远镜:“难道王路恢复指挥丧尸的能力了?”
王路,并没有恢复指挥丧尸的能力。
当王路躺在地上,徒劳地冲着不知躲在何处打黑枪的王桥嚷嚷时,一只丧尸轻快地跑了过来。它跑到王路身边,就趴在了地上,伸出舌头,起劲地舔着地上的血,从王路伤腿上流出来的血。
是王路的血吸引了它。
这只丧尸,并没有攻击王路,这是来自它的本能,但是,这同样并不妨碍它舔地上的血。
舔血的丧尸,挡住了王桥的射击线,无意中保护了王路。
王路敏锐地发现了这一意外的保护者,他立刻用力挤压着腿部的伤口,让更多的血流出来,他甚至从伤口抹了把血,高高举起手,有空中挥舞着,“来啊,来啊,这里有好吃的东西!”
果然,陆续有丧尸跑了过来,它们趴在王路四周,舔着他滴落下的每一滴血,将他的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王桥和王比信立刻明白了王路想干什么,王桥连开数枪,将王路身边的丧尸击毙了好几只,可是,一只丧尸倒下,就有更多的丧尸补上它的位置。
王路疯狂地笑着,突然从地上捡了块锋利的石片,解开衣服,在自己的胸口划了一个大口子,血从他的胸口流淌下来,吸引来了更多的丧尸。
王路借着丧尸的掩护,站起身,向旁边的鄞江挣扎着走去。
“王路要逃跑。”王桥不再留手,冲着王路的脑袋连开四枪,可每次都被丧尸挡住了--现在王路身边聚集的丧尸已经有数百只,在王路身边围成了一个圈。王路时不时会从自己胸口抹一把血,然后洒到空中,旁边的丧尸会跳跃起来争抢。在以前,丧尸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动作的,可新型丧尸却轻松就能做到,而因此,王桥连开几枪,都被这些紧围在王路身边争抢血滴的丧尸给挡住了。
王比信很快发现王路是往鄞江而去,知道如果让他跳进鄞江,再顺势直入奉化江,那自己和王桥就全白忙乎了。
王比信扔下望远镜,拎起一把手枪,就冲了出去,王桥扛着狙击枪也同样跑出了民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王路拖着一条伤腿,在丧尸们的掩护下,一拐一拐挣扎到了鄞江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扑通扑通,更多的落水声传来,却是丧尸们追逐着王路的鲜血,也跳了下去。
当王桥和王比信赶到鄞江边时,只看到江面上一片沉沉浮浮的丧尸的人头,而更多的丧尸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哪里还看得到王路的影子。
王桥站在堤岸边,举起一枪,一枪一枪向着江里射击着,似乎这样子,就能将不知躲藏在哪里的王路给射死。
王比信在旁边冷静地道:“我们失败了,走吧。”
王桥却没言语,继续开着枪,直到将随身的子弹全都打光为止。
王桥的失态自有来由,他当初被黄琼植入人工记忆时,黄琼无意中将他对王路忠诚的基础,建立于男女之间爱慕的感情上,换句话说,王桥爱上了王路,正如一个被爱情迷昏头的女子,对情人言听计从。
可是,一旦王桥这个“女人”清醒过来,知道男人对自己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以往的所有爱意,就会转化成滔天的仇恨,所谓爱有多深恨也就有多深就是这个道理。更不要说,王桥是以一个大男人身分,“爱”上王路了。
尽管智尸是没有感情的,但王桥在清醒过来,弄明白所有的真相后,就一心想杀了王路,这与感情无关,他和李咏一样,再不想成为被王路任意操控的傀儡。
直到打完了所有的子弹,王桥才停下手:“王路逃走了,可他的家人还在。”
“找他的家人复仇吗?”王比信道:“这种举动毫无意义,而且崖山的李咏等智尸比我们强大,人数也占优。”
“复仇?”王桥摇了摇头:“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与复仇无关。我以及你,需要的是进化。随着丧尸和生化病毒的又一次进化,我们智尸的能力大幅度衰退,如今我和你能指挥给我们卖命的丧尸少得可怜,如果碰上人类幸存者,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简单地说,我们已经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特权。”
王比信道:“你是说,我们可以从王路以及他的家人身上重新得到以往的特殊能力?不,你也看到了,连王路自己也失去了指挥丧尸的能力,甚至失去的比我们还严重,他连一只丧尸也指挥不了。”
王桥道:“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别忘了,我和你都是因为王路血液的原因,变异成智尸的,王路的身上,一定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也许这秘密,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没错,王路如今是逃跑了,可只要他的老婆孩子在崖山,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决定,就在崖山周边潜伏下来,一方面寻找劫持王路家人的时机,一方面静候王路归来。”
王比安道:“王桥,你怎么很笃定王路一定会回来的?他现在就是个普通异能者,谁知道会死在哪个智尸或异能者手里。”
王桥盯着沉浮着大量丧尸的江面道:“因为王路的运气很好。”
“你说什么?”
“王路的运气很好,自从我和他相遇以来,我一次次在他手里吃苦头,每当危急时刻,在旁人看来已经走投无路,王路却总能一次次绝处逢生,他的运气,太好了。运气,就是实力。我有一种感觉,王路不会死,他还会回来的。”
一只智尸说什么感觉,实在是很荒唐,但王比信沉默了半晌,却点了点头。一个真正的唯物主义者,其实是相信运气这种看似神神道道的东西的,这并不是迷信,这其实也是种科学。
著名的混沌理论,其实就是对所谓的运气的理论剖析,从逻辑角度而言,只要有足够的信息,一个人的一生甚至可以用一个数学模型来表现、分析、推理,所谓的好运气,只是正好在某个正确的时间节点,多种因素互相干扰的结果。
有些人一诞生,就注定他是不凡的,你可以说因人成事,可同样,因事也可以成人。
王桥和王比信离开了鄞江岸,他们还有很多事需要做,等王路回归,可并不代表他们束着双手什么也不干,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更完善的准备,总要将王路和他的家人一网打尽。
王路,沉在鄞江中,什么动作也没做,只是松缓四肢,让江水带着自己往前淌,他担心自己稍有举动,就会被王桥发现,为此,他甚至不敢动用脑电波感应王桥的举动。
幸运的是,听着江边的枪声越来越远,王路知道,王桥并没有追上来。
他的身旁,游动着无数的丧尸,他的身上的伤口还在持续不断的流血,那些丧尸就追逐着扩散在江水里的血,不断吞咽着,随着王路前进。
又有一群丧尸加入了追逐的行列,只不过,它们的动作比普通的丧尸更敏捷,它们在水里的行动,和鱼儿一样灵活,是水丧尸。
血液在水中的传播,比在空气中传播得更迅速,更远,水丧尸们纷纷赶了过来,如一群海豚一样,围绕着王路游动、跳跃,不时将头凑到他的伤口旁边,张口嘴吞咽着一缕缕鲜血。
王路灵机一动,突然抱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女水丧尸的腰,然后将手指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咬破了一个小小的伤口,然后举到女水丧尸的嘴巴前,那女水丧尸为了吃到更多的嘴巴前的鲜血,游动得越来越快,就如同一只驴子想吃到主人吊在嘴前的胡萝卜一样。
王路搂抱着女水丧尸在水中的速度陡然加快,甚至可以通过转动手指的方向,指挥女水丧尸前进、拐弯。
不一会儿,那些跳入江中的普通丧尸已经追不上王路了,围绕着王路的全是水丧尸,当王路搂着女水丧尸冲出鄞江与奉化江交汇的喇叭口浅滩时,他大大松了口气--王桥是无论如何追不上自己了。
王路松开了搂抱着女水丧尸的手,决定就近上岸--他还需要赶去雅戈尔动物园,寻找孙美萍所生的儿子。
水丧尸们围绕着王路,挨挨挤挤,数量实在太多,都让他难以游动,幸好这里水较浅,王路能站在水底,奋力向岸边趟去。
突然,王路的胳膊被一只手给握住了,是一只水丧尸握住了他的胳膊。
王路一怔,到现在为止,他的鲜血引来了成千上万的水丧尸,可是所有的水丧尸都只是在他身边追逐他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没有一只水丧尸会主动触碰他。
王路在水中睁大眼睛,仔细看去,握着自己胳膊的,不正是自己刚才搂抱着借以脱身的那只女水丧尸吗?她的一头短发可是很显眼。
也许是因为刚才自己近距离接触的关系,这只女水丧尸显然比别的水丧尸胆子要大一点,居然敢主动握住自己的胳膊。
王路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然而,那短发的女水丧尸却再次缠住了他,王路有点不耐烦了,重重推了它一把,女水丧尸在水中灵活地一个转身,避开了王路的手掌,然后,它一探手,抱住了王路的那只依然还有流着血的手掌,将那受伤的手指,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