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鸡蛋,盛放在泡沫箱里的一窝鸡蛋中的一枚。蛋壳上还残留着一些鸡屎和羽毛碎片。
王比安瞪着这枚鸡蛋足足有10分钟之久,终于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扭头对同样眼巴巴盯着鸡蛋的黄冬华道:“你真的看见这枚鸡蛋动了?”
黄冬华拼命点头:“我发誓我看到了,就半小时前,我在查看温度计时,这只蛋动了动。”
王比安又打量了一眼泡沫箱,不要说这只鸡蛋,所有的鸡蛋都纹丝不动,他嘟囔着道:“按理说,这小鸡孵出来的时间是该到了,卢锴和林久这几天也天天在他们的鸡蛋箱前转,还笃定地说第一只孵出的小鸡肯定是他们的,凭什么啊,这用小灯珠保温的办法还是我们教他们的呢。”
就在这时,一枚鸡蛋突然动了动,不但动了动,还发出笃笃的声音,王比安和黄冬华齐齐大叫一声,王比安一把抓住黄冬华的肩膀:“动了,动了,你看见没有,真的动了!”
黄冬华也激动的语无伦次:“我早说了鸡蛋在动,咦,不对,我原来看到的动过的鸡蛋不是这一只。”
王比安笑道:“你傻啊,管它究竟是哪只鸡蛋在动,咱们的小鸡这就要孵出来了!”
鸡蛋里发出的动静越来越多,在泡沫垫子上轻轻动着,突然,嗑的一声响,蛋壳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王比安和黄冬华把眼睛瞪得牛一样大,憋着气,生怕呼吸太重会吓着蛋壳里小鸡,把它吓得不再啄壳。
小鸡不知是体会到了王比安和黄冬华的好意,还是急切想来到外面的世界,啄得更起劲了,很快,蛋壳在一下啄击后,一块碎片掉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嫩嫩黄黄尖尖的小嘴。
王比安使劲吞了口口水,看看旁边的黄冬华,两人眼里都是满满的欢欣,21天,整整21天无微不至地观察温度,通风,翻蛋,终于,迎来了新生命的诞生。
但小鸡似乎有些累了,缩在壳里一动不动,黄冬华凑到王比安耳边:“王比安,咱们要不要帮小鸡把蛋壳弄破,帮它出来。”
王比安毕竟见识多一点,连忙劝阻道:“可别,这样做可真成了拔苗助长了,还是让小鸡靠自己的力量出来吧。咱们还是控制好温度,越是这个时候,不能热了也不能冷了。”
小鸡很给两个孩子面子,没让他们多等,休息了一会儿,一鼓作气,将蛋壳啄出了一个大洞,挣扎了出来,刚出壳的小鸡湿漉漉的,看上去特别瘦小,眼睛还半闭着,发着抖,发出轻不可闻的叽叽声。
王比安和黄冬华用双手轻轻捧起小鸡,将它放到了另一边早就备好的铺着稻草的纸箱里,小鸡用尖嘴轻轻啄了啄王比安的手指,痒得他咯咯笑。
王比安小心翼翼端起纸箱,兴冲冲对黄冬华道:“我送小鸡给黄琼去看,她可是为了孵这些蛋,才发烧感染生化病毒的,还差点就送了命呢,看到这只小鸡,她肯定欢喜,说不定那些遗忘的记忆也会想起来一点。”
黄冬华点点头:“好,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等会儿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小鸡出壳,我得看着点。”
黄琼和郑佳彦正在山庄的草坪上,坐在两张小书桌前做作业,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和得人懒洋洋的。两人正在做数学作业,作业是谢玲按照陈薇的要求给孩子们布置的,没办法,你绝对无法阻止一个小学班主任留家庭作业的,以前教育部门三令五申禁止不了,如今孩子们抗议王路劝说也同样阻止不了,陈薇对此的理由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默写、作文、数学、物理等作业那是必需的,温故而知新嘛。
幸好,作业的题量并不多,难度也不像以前考试时老师们狠不能拿最刁钻的角度把学生们整趴下那样变态。黄琼做完最后一道题,长长伸了个懒腰,苦闷地道:“真是的,我的身体早就恢复了,陈老师为什么还不让我参加劳动啊,我都已经休息了快2个星期了。”
郑佳彦笑道:“陈老师不是说了嘛,如今崖山也没什么活,镇子上的高压电网工程已经完毕了,田里自打收完了土豆,又从山脚下找到了一片番薯后,就再没什么重活了,也就是收收日常的蔬菜,就等着过几天种土豆。民政部那些阿姨们正在给大家改冬衣,那些针线活我们又插不进手,她们还怕我们做坏了衣服呢。武装部的人倒是挺忙的,好像拉着李波部长在改装什么车辆,只不过那些机械活,我们根本不懂。你瞧,这一时三刻的,还真没我们孩子什么事儿。”
黄琼孩子气十足地趴在桌子上道:“可真的好无聊啊,郑姐,难道崖山的日子都是这样悠闲的吗?”
郑佳彦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啊,也就是托了失忆的福了,这崖山在你苏醒前,要对抗丧尸,要收集物资,还得防着有些不开眼的人内乱,哪一天安生过,人人睡觉都睁着半只眼,也就是最近,这才过上好日子。”
黄琼倒也不以为意,摸了摸自己脑袋道:“这样说来,我失忆倒是好事了。”
郑佳彦叹了口气:“黄琼,这都小半个月了,你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黄琼摇了摇头,刚要搭腔,就听见一阵大呼小叫声从山庄里传出来:“黄琼,黄琼,小鸡孵出来了,咱们山庄的第一只小鸡孵出来了。”
黄琼和郑佳彦齐齐扭头一看,沿着走廊端着个纸箱子小步快跑而来的不是王比安,又是哪个。
王比安跑到黄琼身边,向郑佳彦打了个招呼,献宝一样小心翼翼打开纸箱盖:“黄琼,你看。”
黄琼探头一看,稻草堆上站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小鸡身上的羽毛已经干了,看起来精神多了,正叽呀叽呀地叫着,还用小嘴啄着稻草。
黄琼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好可爱啊。”伸出手就想摸。
郑佳彦也探过头来:“谢天谢地,我们一通乱搞,还真把小鸡给孵出来了。王比安,怎么才一只?你可别告诉我别的蛋都坏了吧?”
王比安连声道:“哪有,这只小鸡出壳最早,我特意拿来给黄琼看的,黄冬华还在照看剩下的鸡蛋呢,过一会儿肯定还有更多的小鸡孵出来。”
黄琼听了王比安的话,脸一板:“这小鸡才出壳,你就带着它到处乱跑做什么?我记得崔奶奶说过,这小鸡出壳后还要做好保温、消毒、防疫工作,你倒好,显摆一样带着它到处乱跑,这要是把小鸡弄得生病了怎么办?”
王比安一怔,他没想到自己心急火热赶过来想给黄琼一个惊喜,却碰了枚冷钉子,只是他脾气一向好,虽然被黄琼冷言冷语,却并不真往心里去,连忙端起纸箱子道:“你说得对,我这就把小鸡带回去,外面虽然出太阳,可风也大,吹坏了小鸡可糟糕了,我们还得和卢锴、林久他们比谁孵出的小鸡更多更健康呢,可不能输给他们。”说着,抱着纸箱子又一路小跑了回去。
看着王比安的背影,郑佳彦叹了口气,悄声对黄琼道:“王比安也是一番好意,你何苦来对他这样凶。”
黄琼涨红着脸道:“我、我哪里对他凶了,是他自己做事情没头没脑的。”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了黄琼,真要较起真来,只是两个孩子现在心境不一样而已。
黄琼因为失忆的原因,在她心中,王比安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和黄冬华、卢锴、林久,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以她的年龄,天生对同龄的男孩子比较抗拒。这要放在以前的学校里,这一年龄段的男生女生根本玩不到一块儿去。
但王比安却因为以前和黄琼一起经历过斗丧尸,孵鸡蛋,洗衣服,听她讲自己和妈妈的故事,翻鸡蛋着凉等一连串事,在眼里就将黄琼看得不同一般,又因为年龄相近,格外亲近了些。然而他平时在黄琼面前不拘小节的举动,反而令黄琼更为戒备,更疏远他。
郑佳彦也只不过比黄琼大了几岁,自然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别扭之处,她叹了口气道:“黄琼,你还是对王比安好一点吧。”
黄琼瞪起眼:“为什么我要对他好?就因为他是王队长和陈老师的儿子吗?陈老师对我好,我自然记在心里,可王比安是王比安,难道他做错了事,我还说不得他了?”
郑佳彦脸色古怪地盯着黄琼看了一会儿,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惜王比安白白对你这样好了。”
黄琼涨红着脸不吭声。
郑佳彦想了想,凑到黄琼身边道:“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感染二度生化病毒被隔离昏迷时,这崖山上上下下,真心为你着急的,除了陈薇老师,就是王比安了。当时已经有不少人提出来等你变成丧尸后,就要杀了你。只有王比安求着王队长和陈薇老师,求他们不要杀你。”
这事儿,还真没人和黄琼说过,这种不愉快的记忆,谁会不开眼和死而复生的黄琼提,那不是触霉头嘛。黄琼一怔,她喃喃道:“王比安,他、他不是傻的嘛,我要是真变成了丧尸,不杀又能怎么办?难道还把我养起来?”
郑佳彦道:“王比安就是这个意思呢,你可别忘了,咱们崖山又不是没有养丧尸的先例,那钱医生办公室里关着什么,你又不是没听人说起过。这些话,都是我当时躲在自己房间里时听到的,那时刻有人想借你的事向王哥发难,崖山上下紧张得不得了,眼见着就是一场大火拼,可只有王比安心心念念只想着不让你死。”
黄琼怔怔地坐在那儿发呆,咬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山庄仓库方向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声,却是王比安和卢锴等人正在比哪一组孵出的小鸡多,历经21天后,人工孵蛋获得了成功,除了卢锴一组有两枚鸡蛋没动静外,一共孵出了28只小鸡,当然,小鸡不止这几只,崔大妈也孵了一批,山庄里一下子添了60多只小鸡,羽毛干透了的小鸡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啄着崔大妈特意收集的草籽,甚是喜人。
王比安、卢锴等孩子们开始争论是去田里捉虫子来喂小鸡,还是用网络小说里的大杀器――养蛆来喂,甚至还跑去问崔奶奶,崔大妈一听要养蛆,恶心得捞起锅铲就把兴冲冲的男孩子们哄了出来――老老实实到田里挖蚯蚓去。
不说山庄里因为新生命的到来而喜气洋洋,王路在鄞江镇也眉开眼笑,为封海齐新鼓捣出来的玩意儿而乐呵得见牙不见眼。
扑扑扑,排气管里喷出一股股黑烟,一辆小车子正在鄞江街头打转。
这车,王路一眼就认了出来,丫的不就是残疾车嘛。车头是单轮的,类似摩托车的龙头,后面拖着个只能容两人的后座,只是后座上原本用来遮挡风雨的雨棚被改过了,简陋的防雨布被薄铝皮给代替了,变成了一个封闭式的后厢,车厢壁上还开了几个小圆孔。
王路笑着对封海齐道:“你在那个什么德什么公司搞了小半个月就是为了这残疾车?不错,虽然载货量不多,但胜在小巧方便,很适合在田里,山里和村庄小路上使用。嗯,这算是摩托化部队了。”
封海齐道:“没错,我就是看中了这车子的灵活性,我们从别的村找来的两辆卡车,载货量是大,但对道路要求高了点,稍窄一点的田埂上这种卡车就没法开了,但这小车照样跑得飞快。”
王路挠了挠头道:“只不过,如果只是想灵活方便的话,用摩托车不比残疾车更好?你可别告诉我找不到摩托车吧,鄞州农村人有钱,摩托车可是和电视机一样普及。”
封海齐没搭话,只是冲着正在开着残疾车的周春雨吹了声口哨,周春雨嘎一声刹住了车,跳下前座,转身钻进了后车厢,把小门一关,紧接着,一根钢筋枪头从后车厢的圆孔伸了出来,“杀!杀!杀!”周春雨大吼。
王路目测了一下,这圆孔高度,正好与丧尸的头部差不多高,他立刻明白了,摩托车虽快,遇上丧尸却不足以恃,而这残疾车,只要驾驶者躲进后车厢,却能坚持不少时间以待援军。
王路拍了拍车:“这是现代版的偏厢车啊。”
周春雨跳下后车厢,得意地向王路嚷嚷道:“王哥,还有好玩的呢。”
说着,从后车厢里取了几样杆装物出来,在前后三个车轮上摆弄了一阵,王路打眼一看――车轮上装上了三根长长的刺刀装物。周春雨跳上车,发动起车子在街头转了几圈,王路立刻明白了刺刀的用处,那随着车轮飞快转动的刺刀,会将挨着车辆的丧尸的腿绞得粉碎。
王路连声叫好,又连连摇头:“可惜了,驾驶座的防护弱了点。”
封海齐不以为然地道:“总不能永远躲在乌龟壳里,这车只是件工具,说到底,对抗丧尸还是要靠小伙子们和丧尸面对面的拼杀,如果连开车的勇气都没有,以后怎么进高楼大厦,在狭窄复杂的环境内和丧尸斗。”
王路点点头:“这样的车有几辆?”
封海齐道:“有12辆车吧,这些原本都是厂里的半成品,我们只是加了个金属后车厢,做了几个车轮上的刀具,要不然,就凭李波、徐薇薇带着那些二杆子小伙子们,怎么可能造出完整的一辆车来。”
王路一愣:“徐薇薇?她不是民政部张丽梅手下的吗?什么时候和李波搅一块儿了?”
封海齐道:“喔,徐薇薇以前的老公就是搞小五金的,所以她能帮李波不少活儿,这车后厢的焊接就是她的手艺。”
王路没想到娇滴滴的徐薇薇还有这个本事,手一挥:“那就把徐薇薇从民政部调到机械部,省得李波老是抱怨自己是光杆司令。”
封海齐笑道:“这还用你招呼,人家现在可是夫妻老婆店。”
王路眨眨眼,立刻明白过来封海齐话中之意,他大笑道:“看来关新和封诗琪婚礼上,又要增加一对新人了。”
晚餐后,又到了钱正昂教战地救护课的时间,这门课,孩子们是必学的,同样必学的还有武装部的全体成员,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战场上武装部的人员是最容易受伤的,这时必须互相救护和自救,崖山别的成员如果感兴趣,也可以参加学习,陈薇、封诗琪和民政部的徐薇薇也都参加了。
战地救护课的教室就设在卫生院的注射室里,注射室经过了改造,座椅都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病床。
现在,病床上躺着一只只被绑着双手和双脚的丧尸,正在冲着站立在四周的学员们吼叫着。
钱正昂站在病床中间挥舞着双手:“我再提醒一遍,丧尸虽然是活的,但它没有感觉,所以你们在它们身上动手术也好,缝扎也好,都不会引起反应,但是活人不一样,当战场上紧急受伤,你为你的战友施行急救时,他肯定会挣扎,抽搐,颤抖,这些都会干扰你们的动作,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丧尸身上练习,练习,再练习。”(未完待续。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