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东仪讲到这里，贺苒才知道，她和琉月妖帝的很多相遇不是巧合，是人为，那两张夹在符箓里的召唤符也得到了解释。
    若不是贺苒把符箓送给李余，邬娆和邵显找不到机会下手，这些秘密也不会全部揭开。
    “继续说吧。”贺苒道。
    这是她对盛东仪态度最缓和的一次。
    盛东仪感受到了贺苒的态度不同，心中一喜，面上的笑容刚要展开，又听贺山海发出一声冷哼：“说重点！”
    “小气。”盛东仪奚落贺山海一句，接着方才的往下说。
    “邬娆在中岳这件事上坑了琉月妖帝，六合局忙着搞肃清行动，琉月妖帝忙着审邬娆，再次审出来的地方是东海上的一个小岛，那里隐藏着一个极其小的洞天福地。
    琉月妖帝核实时发现那里应该属仙山蓬莱的一部分，便以那儿为线索，推断仙山蓬莱的位置。
    这就是东海频频有异动的原因。
    琉月妖帝找到仙山蓬莱后潜了进去，发现仙山蓬莱地域广阔，灵植丰富，堪比宝库，十分适合发展他计划里的第二环和第三环。
    当时六合局已经因为靳贝和秦一川秘密开展奇兵计划，与琉月妖帝的第二环相呼应，但琉月妖帝认为六合局行事太谨慎，担心时间来不及。
    仙山蓬莱现世，琉月妖帝能想办法推动灵植类与身怀妖族血脉的修行者相容，灵兽类他帮不上忙，就想到了野心大的秦岩。
    恰逢秦家内斗正处于白热化阶段，琉月妖帝决定把方法教给秦岩，让他做先驱，做秦一川的磨刀石。
    当时琉月妖帝已经有了一支傀儡军团，他有自信可以掌控全局，但没想到蓬莱洞天福地现世后，出了李未胥这个意外。
    我知道苒苒的身世后，感念月城李家曾经对尘仙的帮助，请琉月妖帝暗中照拂李家兄弟，李未胥出事后，琉月妖帝为了救活他，费了两成的修为，为了慑服碧华妖尊，又费了三成修为。
    正是这个休养期，秦岩为了追求绝对的力量，钻研入魔，剑走偏锋，玩脱了！
    当时琉月妖帝因李未胥的事情被六合局秘密监视着，加上他的计划还没有达成，不想暴露，只能置身事外。
    好在六合局京都分部和秦家应对的还算不错，没有酿成大祸。”
    盛东仪说到这里，算是把琉月妖帝这20余年做的事情讲完了，接着说起了盛家对琉月妖帝的态度。
    “那场灭顶之灾源于万年前的人族与妖族大战，是必战不可，琉月妖帝有功有过，立场不同，这无需辩驳。
    大战结束后，琉月妖帝担忧主战派留下隐患，特意留下灵体分身，用盛昭的身份守护了地球三百年才放心的离开。
    琉月妖帝虽用了盛昭的身躯，但终身未娶，未留下子嗣后代，与盛家毫无血缘关系，盛家感念他的大义，奉之为先祖，如今祠堂还有先祖盛昭的牌位。
    20年前，琉月妖帝找到盛家，为的是天下苍生、人间大义，盛家自是义不容辞！”
    为了天生苍生，为了人间大义。
    这句话贺苒第一次听到时，还是由“盛离泽”说出来，说的是空衍老祖。
    琉月妖帝身为妖族，最初带着侵略的目的潜入地球，现在却为地球、为人族操劳忙碌，为和平坚持数千年，为铺设计划忙碌20余年，这样高大的形象，实在与那个总是倦怠慵懒的“盛离泽”挂不上钩。
    担负了这么多，他是真的累吧？
    做了这么多，他一定很爱空衍老祖吧？
    贺苒这样想到。
    贺山海和贺昱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盛东仪体会到了，当即弯腰一拜，行下大礼！
    盛东仪这一拜，拜了三人。
    他对贺昱有愧，负了贺尘仙。
    他对贺苒有愧，没有担起为人父亲的职责，让贺苒屡次因他陷入危险。
    他对贺山海有愧，昔日的情敌为了给他带孩子，改名换姓，隐姓埋名，还把孩子教的那么好！
    盛东仪这一拜极其郑重，郑重到贺山海把脸重新板起来了。
    这是要抢他闺女的节奏！
    贺山海赶紧去看贺苒的神情，却见贺苒扶住了露出疲态的贺昱，眼中带着关切。
    贺山海：“……”
    从云梦直奔沙门岛都没有喘口粗气，站这儿听会话儿就累着了？
    灵八阶的前辈果然不同凡响，演戏都那么真切！
    又一个要抢他闺女的！
    贺山海的神情更加严肃了：“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挑着好的讲！六合局还要核验！”
    盛东仪站直身躯后就看到了贺昱的演技，嘴角抽了抽，暗叹自己略逊一筹。
    盛东仪清清喉咙，暂时与贺山海站到了统一战线上：“琉月妖帝这些年做的事情有功有过，但出发点是好的，他在为人族与妖族共创繁荣而努力，六合局也一定不想看到他说的那句话应验吧。”
    不需要盛东仪点出是哪句话，贺苒、贺山海和贺昱都懂。
    那句话每天都在各类媒体上播出，起初还有人觉得这是惊世骇俗的言论，随着六合局每日公布牺牲人数，各地报名点纪念碑上的人名越来越多，没人再说这句话不对。
    还有人因此写了另一段话。
    高山万古在，皆是白骨垒！
    江海波荡漾，鲜血汇聚成！
    ……
    六合局要核验，也是听了琉月妖帝的交代再一起去核验。
    不得不说，盛东仪是一名很好的队友，在他的助攻下，六合局对琉月妖帝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事关重大，审问地点是贺山海的营房办公室，参与审问的只有两人。
    贺山海代表六合局，贺昱代表十大家族。
    琉月妖帝身上的锻造灵绳已经撤去，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一点儿也没有接受审问该有的紧张，隐隐还有反客为主的镇定。
    “还要做个自我介绍吗？”琉月妖帝嘴角噙笑的问。
    贺山海指了指漂浮在半空的玉简：“需要。”
    琉月妖帝抬眼瞥了一眼玉简，打了一个懒洋洋地哈欠：“我是元墟界的琉月妖帝，我很强，那些主战派天天盼着我死，盼了6000多年也没盼到，反倒被我熬死了两个首领。”
    “你在元墟界掌握着多大的势力？”贺山海问。
    “贺副局长想问的，是拥有多大的话语权吧？以前我说话挺管用的，现在不大行了。
    元墟界灵气开始枯竭，大家都想找条活路，我这个拦路的说什么话都是噪音。
    贺副局长也可以推心置腹的想一想，若人族站在妖族那个位置，会不会窥觊地球这个宝库。”
    “会。”
    琉月妖帝当即朝贺山海竖了个大拇指：“贺副局长敞亮。”
    “你想先说什么？”
    “过去的事儿你们可以循迹去查，我直接说自己的计划吧。”
    琉月妖帝没问盛东仪都说了什么，似乎并不担心出现“口供不对版”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