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学院通报了昨夜进阶人数,一共35人,其中唐可沁引发了雷劫。
这是继许立帆之后第二名同学引发雷劫,但因为唐可沁本就是雷灵根,又只有2道雷劫,无法像许立帆那样引起轰动。
早上在食堂,贺苒听到同学们讨论唐可沁的进阶,说着说着就绕到了许立帆的身上,接着开始感慨许立帆的惊才绝艳,本该享受关注的唐可沁反而成了陪衬。
好在,雷灵根专业的同学们还是非常佩服唐可沁的,他们更清楚用引雷术将雷电分缕转化有多困难!
贺苒、靳贝和朱谨安送秦一川去一号教学楼的时候,唐可沁正在教室里分享进阶心得。
唐可沁见到秦一川来了,立即停下分享,微笑着走向秦一川。
“不用客气。”
秦一川不等唐可沁靠近说话,先将话题终结。
唐可沁脚步一顿,还是走到秦一川的跟前,双手抱拳并微微鞠躬,极其郑重的说:“谢谢。”
秦一川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说完了,并不准备再接话,甚至没有给唐可沁一个正眼打量。
“恭喜你呀!”贺苒见气氛有些尴尬,笑着和唐可沁打招呼。
“恭喜你啊!”朱谨安跟着说道。
靳贝偷瞟一眼冷着脸的秦一川,又看看眼底明显有着失落的唐可沁,半低下头,小声地说:“恭喜你。”
“谢谢你们。”
唐可沁回以抱拳,这是修行者之间的通用礼仪。
贺苒、靳贝和朱谨安抱拳回礼,贺苒刚把双手放下,就被靳贝抱住了左胳膊。
贺苒朝靳贝笑笑,对秦一川说:“放学见~”
秦一川微微颔首,目送靳贝抱着贺苒的胳膊离开。
“靳贝和贺苒的关系真好。”唐可沁忽然说。
秦一川扫一眼唐可沁,没有接话。
唐可沁自我挽尊的笑笑,重新回到同学们中间,继续分享她的修行心得。
贺苒三人走出一号教学楼后,靳贝回头看一眼雷灵根专业的教室,小声对贺苒说:“唐可沁是不是喜欢老三呀?”
“啊?”贺苒讶异的问,“是吗?”
“是吗?”朱谨安跟着问。
靳贝被俩人反问的缩了缩脖子:“我看错了吗?”
“肯定是你看错了!”朱谨安道。
“噢,那就是我看错了。”靳贝小心翼翼地吐吐舌头,又对朱谨安和贺苒祈求道,“你们可别告诉老三,他会生我气的。”
“哈哈!”朱谨安笑着拍拍靳贝的肩膀,“你干嘛那么怕老三,他才没你想的小气,他人很好的!”
靳贝不好意思的笑笑,满脸的羞涩。
三人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二号教学楼,朱谨安朝贺苒、靳贝挥挥手,独自去往三号教学楼。
靳贝也松开贺苒的手臂,和她并肩走入教室。
截止目前,全院共有77人晋升灵一阶,其中剑修专业41人,占比非常大,且全部在精英班中。
今夜是临行前的最后一夜,老师们知道不少同学铆足干劲,想赶在去联盟修行学院前进阶,特意在上课前提醒没有进阶的同学们好好夯实基础,不要乱了心绪,为了进阶而进阶,铸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当夜,贺苒感知到修行学院四处都有灵气波动,但不紊乱,就知道同学们听进去了。
深夜11点,贺苒正在修行,忽然听到门响了,打开门,发现是秦一川。
“靳贝去了邙山。”秦一川道。
“去看靳宝了吧,明天就要去联盟修行学院了,可以理解。”
“已经去一个小时了。”秦一川又道。
贺苒闻言笑了:“你担心她呀?我去邙山看看吧!”
秦一川没有提出要一起去,但把果子狸召了出来:“你们一起去。”
贺苒知道自己带着果子狸秦一川才会放心,笑着抱起了果子狸。
……
商都修行学院围着邙山而建,贺苒穿过操场,用通行玉令打开禁制,再次踏上登山台阶。
这个冬天商都下了好几场雪,山下的雪早已经化了,山上温度低,一些地方还留着积雪。
贺苒远远看到靳贝坐在大坑边缘,便把果子狸放下,独自走过去。
贺苒没有故意放轻脚步,把积雪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靳贝听到声音明显发出一颤,赶紧胡乱的用手擦擦脸,站起身,低着头、颤着声音说:“我马上就离开!”
“我好不容易爬上来,你总得让我歇歇再下去吧。”贺苒笑着说。
“老大?”靳贝惊喜的抬头,顶着红彤彤的眼睛问,“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恩,老三说你来邙山了,让我来看看。”
靳贝拘谨又羞涩地笑笑:“明天就要去联盟修行学院了,还不知道什么回来,我和姐姐道个别。”
贺苒点点头,表示她懂。
“老大,你……能不能……再、再陪我坐会儿?”
“好啊。我刚沿着登山步道爬上来,你让我现在就下去,我可能又要抱着你跳山了。”
靳贝不好意思的笑笑,指指自己的小垫子,让贺苒和她一起坐上去。
小垫子是靳贝为自己准备的,两人共用时必须靠坐在一起,加上山上风大又冷,靳贝刚挨着贺苒坐好,就抱住贺苒的手臂,靠在贺苒的肩膀上取暖。
“老大,你喜欢冬天吗?”靳贝哈着热气问。
“还好吧,雪景挺好看的。你呢?喜欢冬天吗?”
“我和姐姐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天,太冷了,每年都会把手脚冻烂,可是,冻烂了也要刷碗洗衣服。
老大你知道吗?
手冻肿以后,可以鼓得很高,然后再从鼓的最高的地方裂开,先流血、化脓,再因为反复沾水反复裂开,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才会慢慢长合。
冻烂又长好的皮肤是淡淡地浅粉色,经过春夏秋三季,才会慢慢变回正常肤色,可是啊,过了春夏秋,又是冬天了呢。”
靳贝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凑到贺苒的耳边,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的说,“有一年,我的大腿和屁股冻伤了,走路的时候衣服磨得特别疼,裂出血的时候,秋裤会黏在上面,不到忍不住,我连厕所都不敢上。
姐姐心疼我,每天半夜偷偷爬起来去街上的垃圾桶里翻废品,攒了4天才攒了7块钱,自己却冻感冒发烧了。
我拿着姐姐攒的钱去给她买药,幸好感冒通便宜,小罐的冻疮膏也不贵,一起才花了4块7毛钱,还余了2块3毛钱,我高高兴兴地拿着钱和药回去找姐姐,小弟看到了,非说我偷钱,抢了余下的钱和药,还向妈妈告状。
妈妈不信我的解释,把我打了一顿,还把冻疮膏收走了,她说我手脚不干净,不配用冻疮膏。
我求她把感冒通给姐姐吃,小弟说感冒通长的像子弹,全抠出来当子弹,一粒一粒的往我身上丢,我再一粒一粒的捡起来,擦干净,用纸包好,留给姐姐吃。
后来我才知道,感冒通便宜,是因为成分不安全被禁卖了,小诊所老板囤了货卖不出去,才半卖半送的给我了。
我担心姐姐吃出问题,问她有没有副作用出现,她笑着说没有,还说谢谢我给她买药。
可后来我发烧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给我吃感冒通,又偷偷跑出去捡废品,给我买十几块钱一盒的感冒药。我闹脾气不肯吃的时候,姐姐才跟我说,吃感冒通会尿血……”
靳贝讲时以笑开场,讲到最后已是泪流满脸,她哭得很隐忍,似是怕哭声大了吵到谁。
贺苒知道靳贝心里苦,只有在邙山的时候,靳贝会话多一些,忍着痛苦揭开过去的伤疤,回忆她和姐姐相依为命的那些年。
贺苒听得心酸,她不知道人可以多坏,但如果有人问她坏人是什么样儿,她会把靳贝的“家人”和秦一川的“家人”列出来。
贺苒动作轻柔的拂过靳贝冰凉的脸,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靳贝乖乖地靠在贺苒的肩膀,把贺苒的左胳膊搂的紧紧地。
贺苒笑笑,温声道:“我爸说逝去的亲人只是换个方式陪我们,他们可以是白天的太阳、晚上的月亮、是风、是雨、是雪,他们永远都在我们的身边,我们永远都不会孤单!”
“他在哄你,什么都变不成。”靳贝声音闷闷地说。
“你就是想太透彻了,你先换一下思考的方式,就按照我说的想,然后再看天上的月亮,你觉得像什么?”
“像什么?”
“像姐姐笑起来时的弯弯嘴角!”
靳贝愣一下,随即撇嘴:“……骗小孩。”
“不像吗?那现在的月亮应该是我妈妈。”
贺苒非常认真地说,说完还朝月亮挥挥手,就像在和站得远的妈妈打招呼。
靳贝觉得此刻的贺苒有点儿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恍然傻的是自己。
真的假的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山海那么有威严的一个人,愿意用如此温柔的方式哄贺苒,贺苒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愿意傻乎乎地相信。
靳贝闭上眼睛,静心聆听呼啸的山风,听着听着,忽然觉得风哨没那么吵了,风大时像姐姐在笑,风小时像姐姐在柔声与她讲话。
“姐姐变成风了。”靳贝嘴角带笑的说。
贺苒闻言也笑了。
隔了几分钟后,靳贝睁开眼睛,很认真地说:“姐姐说山上冷,让我们回去。”
贺苒明白靳贝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点点头,并将靳贝拉起来。
“可以……抄近道吗?”靳贝吞吞吐吐的问,说完又赶紧补充,“不行也没关系的,我、我、我胖了。”
“抱是抱的动,但跳山动静太大了,我怕吓到韩叔和正在努力进阶的同学们,咱们走登山步道回去吧。”
“……好。”
“你等等。”贺苒又说,“我先找找小狸子,它和我一起上来的,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靳贝并没有觉察到果子狸在附近,愣了一下后,咬着唇问:“是不是他担心、担心我伤害你?”
贺苒点头。
靳贝聪明又敏感,骗她不如跟她说实话。
“他对你真好。”靳贝并不深究刚刚的问题,把贺苒的胳膊抱的紧紧地,目光清明又坚定的说,“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贺苒在靳贝眼中读出了真心,忍俊不禁,笑出了十颗牙齿:“那我真是太幸福了!”
“你一定会很幸福的!”靳贝无比肯定的说道。
“幸福的我突然不想走路了,小狸子?小狸子快出来,带我和小四下山!”
果子狸:“……”
欺负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