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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3 章
    在希尔维娅还在为施季里茨的命运感到担忧的时候,他已经在中央集团军群总参谋部里了,按照他一贯的工作方法,他向希姆莱请求先去前线看看。
    希姆莱求之不得,他最担心的就是人们说他的指挥部离前线太远,不了解前线情况——这一次他把指挥部放在了法尔肯堡附近豪华的罗伯特·莱伊部长的别墅里。
    为此,当舒伦堡隐晦地和他提起,施季里茨对于他们的情报工作非常重要:“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同盟国的领袖似乎预备举行会议,我们需要了解会面的情况,这一工作上,没有比施季里茨更合适的了。”暗示希姆莱让施季里茨回到六处来工作时,希姆莱的回应是断然的拒绝:“是的,政治很重要,但比起政治,我现在更看重的是军事,我们是元首的士兵。你也一样,舒伦堡。”
    施季里茨当然不知道他的上司和希姆莱为他的去留争论过。他和之前一样,扮成一位老者,在前线作旅行:东线战场比西线辽阔得多,情况也糟糕得多。对于平民的暴行到处都是,纳粹部门的官员征用本来可以救助平民西撤或运输军队补给的火车,来运送自己搜刮的私产。施季里茨自己不止一次地和其他平民被德国军队驱赶在一起,要求他们拿起武器,向苏联人发动进攻——队列中只有老者和孩子。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记忆是在一个维修站。那时候他已经目睹了前线的黑暗,准备启程□□集团军群参谋部报道。那个维修站所在的村庄已经没有平民了,到处都是士兵和他们待修的装备。他和一个士兵聊了几句,知道这些人都是从西线撤下来,就又要投身到东线战场去。
    维修站被各路人马的待修装备塞满了。士兵被告知要到第二天才能把自己的半履带车带回去,他毫无办法地摊开手,对施季里茨说:“您是有学问的人,您知道神奇武器吗?”
    “知道。”施季里茨点了点头,“在报纸上看过。”
    “我们真的能得到它吗?”士兵说,“您别误会,我对战争和元首一片忠诚,我就是很好奇。”
    施季里茨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位士兵并不知道自己在和“神奇武器”工程的实际负责人说话。他想了很久,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士兵带着他手下的司机去睡觉了。施季里茨也找了个地方过夜——他还是个平民,不能过长地停留在这种地方。等到他第二天回去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有那个士兵的尸体。
    “发生了什么?”他问那些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司机。
    他得到的答案是这样的,晚上,几名宪兵闯了进来,发现士兵的通行文件上注明了当天返回,于是把他作为逃兵就地枪杀了。
    施季里茨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情中。他很快赶到中央集团群总参谋部,要求面见费迪南德·舍尔纳大将。据施季里茨所知,正是这个身强力壮的巴伐利亚人下达了这道命令,允许宪兵不经过军事法庭审判,直接处死逃兵。
    但他没有见到费迪南德·舍尔纳大将,而是先见到了莱因哈特·盖伦少将。在军事情报局没有解散之前,盖伦少将担任军事情报局东方局局长,之后,他担任总参谋部东线外军处的处长,负责对于苏联军队的一切情报工作。盖伦少将在等待的走廊里看到了他:“您就是施季里茨上校?”
    “是的。将军。”施季里茨回答他。
    “我听过您的名字。准确的说,我的不少同僚都对您的评价很高。”盖伦少将拍了拍他的肩,在第一次见面的上下级间,这亲昵的动作并不寻常,“您要不要到我的办公室来坐一会儿?”
    施季里茨本人在军事情报局改组后,一直担任军事情报处处长和帝国保安总局六处处长的联络官,直到格奥尔格·汉森上校被牵涉进“七月密谋”为止。他不奇怪为什么盖伦少将听过他的名字。他和盖伦将军在他的办公室里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盖伦将军话锋一转:“您觉得战争还能打多久?”
    施季里茨吃不准他这是试探,还是准备说真心话:“您要知道,我和您一样,都对战争的前景满怀信心。”
    “如果您像我那样去评估战争的发展,您就应该以失败主义分子的罪名被处决了。”盖伦少将拍了拍他桌上的文件夹,“看到没有,这是我送到柏林去的情报,但没有人在乎它们。因为没有人在乎,所以我们现在沦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施季里茨沉默,他那英俊的面容简直像石头雕刻出来的。盖伦少将也并不着急,他等着这位情报军官自己开口说话。
    “我不明白.....”施季里茨开口,语速很缓慢,“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怜悯您,旗队长。”盖伦少将笑了,他知道如果施季里茨没有拂袖而走,就是胜利的女神在对他微笑了,“我们俩,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帝国的一部史料。我是一部反克里姆林宫的史料,您是一部既反克林姆林宫,又反唐宁街、白宫和爱丽舍宫的史料——枪杀我们是一种罪孽。”
    “您把我和我的上司混为一谈了,少将。”施季里茨的语气很镇定,“旅队长舒伦堡有资格这么说,但我没有。”
    盖伦少将笑了:“您的上司所追求的生活和我不一样,施季里茨。他只是追求那种有权力的生活,安逸的,享乐的.....为此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搞情报工作,外交工作,还是法律工作。而我是情报人员——我追求那种掌握一切的快感。”
    “您想知道我的看法吗?”施季里茨问。
    “您说。”
    “我认为您所说的那些话,都是胡扯。”施季里茨冷冷地道,“您完全失心疯了,才对我说出这些话。我建议您去图林根或者威尔德巴德这样的地方修养几天,在那儿会对您有好处。”
    盖伦少将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收敛:“您曾经是军事情报局的官员,当年是卡纳里斯亲自招募了您。在那之前,您是德国经济部最有前途的年轻人,沙赫特博士的手下爱将。”
    “是的。”施季里茨平淡地回答他。
    “我很佩服您平淡的语气。在我们的部门里,有这样游刃有余的态度的人并不多。尤其在这样的压力下,能保持平静的人更少。”盖伦少将说,“其实您心里很清楚,我不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莽撞地来找您谈话的。”
    盖伦少将站起身,在他的办公室里缓缓走动起来:“是谁,在关照施陶芬贝格伯爵、维茨勒本元帅、特雷斯科夫将军在集中营里的家属?是谁,在保护隆美尔元帅的家人不被送进集中营?是谁,在探听卡纳里斯将军、朋霍费尔牧师、冯·多纳尼律师、斯派达尔将军的命运?又是谁,在暗中关照被软禁的沙赫特博士?这个名单还可以很长,您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这对一个旗队长来说并不容易办到啊。”
    施季里茨轻轻地呼了口气,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所以呢?”
    “您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旗队长。”盖伦少将轻声道,“而我是想来给您提供帮助的。”
    “我不需要您的帮助,少将。”施季里茨回答他。
    “您需要。”盖伦少将重新在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现在他有点佩服施季里茨的勇气,“我大概知道您在打着什么主意,您的内心在承受煎熬,作为一个睿智的德国人的煎熬。您准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然后在战争中为了捍卫德国死去,这就是您为什么放弃在帝国保安总局六处的大好前程,跑到东线来的原因。我说得对吗?”
    “不对。”
    “您是个百分之二百的德国人,旗队长,您一定出生在勃兰登堡,逻辑和情感是两种东西,而您总是徒劳地想把两个不相容的东西兼蓄并容在一起。这是德国人才会有的特征。”盖伦少将顿了顿,他的目光瞥到了施季里茨手上的戒指,“您订婚了?”
    “这和我们谈论的话题毫无关系。”
    “我看有些关系,您不妨考虑考虑她在战后的生活。您想让一个纳粹党人的遗孀用什么面目生活在世上呢?尤其是在她得知她所爱的人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纳粹党人,而是一个善良的,正直的德国军人呢?她会不会花一生的时间去做徒劳无功的解释?”
    “她不会。”施季里茨打断了盖伦少将的话,语气非常严厉。
    盖伦少将又看了他一眼,这一次,他的脸上露出敬佩的神情:“您是个真正的男人,英雄。告诉我,您一定在东线战场待过吧?”他没有等施季里茨回话,就从桌上的一叠资料中拿出一份文件,翻了翻,“斯摩棱斯克城.....怪不得我总觉得您的意志像钢铁一样。”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走了,少将。”施季里茨转身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盖伦少将走到门口,挡在了他和门之间:“我现在真心地想要争取您入伙了,施季里茨。”他叹了口气,“现在,是我需要您的帮助。为了得到您的帮助,我可以付出很多代价。您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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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决逃兵的事情是真的,在多个人的回忆录里互相印证了。
    挖墙脚什么的....
    盖伦将军提到的那一串人名,之前全部有提到,这些人全部是参与“七月密谋”的人。
    今天是我生日,本来想发个糖的,结果是又在写这种剑拔弩张的对话【。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