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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反蚀把米
    红杏走到大堂中央,在东方倾面前缓缓跪下。
    她一个在外院伺候洒扫的丫鬟,何曾见过这么多主子,心里慌得不行。她深吸几口气,这才拜道:“奴婢红杏给国公爷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
    东方倾看了一眼身边小厮吉祥,吉祥会意,立即上前,一句“得罪了”。没等红杏回过神来,他已经卷起了红杏的长袖。
    “嘶——”
    红杏倒吸一口冷气,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一瞬间如遭雷击一般。痛得心神恍惚。而众人见到她手臂上的如同黑蛇般蜿蜒扭曲的伤痕后,都急急转开了眼。
    太医诊断了片刻,断然道:“此毒与猫爪的毒为同一种毒。”
    东方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急急走到红杏面前,跪着查看她的伤势,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红杏!你的伤口怎么严重成这样了?难道是那天……我真的不知道……都怪我……”
    东方倾听出点端倪。盯着红杏的眼睛厉声问道:“你是照顾猫的丫头?这手臂上的伤从何而来?”
    红杏咬了咬嘴唇,悄悄瞥了东方湄一眼。东方湄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红杏便道:“是。这伤自打奴婢被猫抓伤后就存在了。”然后她把雪团攻击东方湄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东方倾越听脸色越难看,待红杏提到雪团直直扑向东方湄时,舒萍笙的眼泪再也止不住,颤声道:“湄儿!怎的你受了这样的苦,却不跟你父亲说?难道还由着他们谋杀你不成?”
    东方湄又跪下来,擦拭眼泪哽咽道:“女儿归根结底没有受伤,且当时身在禁足,实在不该为这事烦扰父亲……都是女儿不好,要是早知道红杏的伤这般严重,女儿怎么也要回禀父亲,拿下凶手才是……”
    她越说越伤心,泪痕蔓延整张脸,看着令人格外心疼,真的就像毫不知情的模样。舒萍笙在一旁痛心疾首地埋怨道:“你这傻孩子!若是早早告诉你父亲,省的你受那么多苦了!偏偏你那样实心眼,最后还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遭人算计!”
    凤珞歌听她哭够了。这才故作疑惑开口道:“红杏,你既然发现自己伤口烂成这样,为何不尽早请太医?难道你没发现你自己的手臂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吗?”
    东方湄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心里暗骂凤珞歌搅局。众人听此也心生疑惑,既然红杏的伤口溃烂成这样,她为何要三缄其口?只要她去看了大夫,不立刻就发现自己中毒了吗?还是说她可以隐瞒自己中毒的事实?
    红杏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一问,她呆了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的身子僵了僵。记忆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奔涌而出——
    “小姐,奴婢觉得,咱们院的三等丫鬟芍药有些不对劲。”
    那日被雪团抓伤后,她被东方湄苦苦相逼,想破脑袋后,终于想起来,这些日子除了她,还有可能接触过雪团的人,只有芍药一人。
    “如何不对劲?”
    红杏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芍药这些日子和奴婢走的很近,也很关心雪团……几日前,奴婢有次回房,见到她一人抱着雪团玩,而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东方湄的面容隐匿在袅袅升起的沉香中,只有声音清晰冷漠:“给我去查!芍药的家世。背景,近期都接触过什么人,都给我一五一十查出来!不许打草惊蛇,务必要来个人赃并获!”
    东方湄对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红杏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厉声厉色,面容扭曲得像外头庄稼户贴在木门上的门神,瘦削的面孔闪烁着恶毒的寒光。
    红杏不禁打了个颤,怯生生道:“小姐……那奴婢应该怎么办?”
    东方湄厌恶地扫了一眼她手臂的伤口,强忍着难受。缓下声音道:“你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许请任何大夫来医治,就这样让它慢慢溃烂。到了家宴那日。你就把芍药抖出来。只有这样,你才能愈发得人垂怜,我才能更好翻身。
    明白吗?只有我解除了禁足。你才有机会得到医治,否则,你就是死,也不会有人惦记你半分!”
    红杏抖着身子,诺诺接下了东方湄的命令。可是谁知道她这大半个月如何熬过来,伤口腐烂得愈发严重,深可见骨,她每日都活在痛苦与煎熬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不是大小姐房里的紫筱偷偷送来一些止痛的药物,她可能还没坚持到家宴这一天,就化为白骨了……
    东方湄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十分着急,连忙暗示道:“红杏。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红杏一个激灵回过神,在碰触到东方湄的眼神后缓缓低下头。
    紫筱说的对,二小姐满心只有她自己,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过。既然如此,她也要学着怎么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迟疑了片刻,按照东方湄教她的说辞道:“是芍药……她劝奴婢不必医治,过几日就能转好,奴婢信了。”
    “带芍药上来!”东方倾一阵烦躁,没想到一只猫的事竟然牵扯这么多是非!
    芍药被带上来,大呼自己冤枉。红杏与她对视一眼,平静道:“芍药,我只问你,你原本根本不负责饲养雪团一事,为何突然间总是与我故作亲密,还多次要接触雪团?”
    “我……只是喜欢它罢了……”芍药有口难辩,眼神飘忽慌乱,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东方倾大怒,指着芍药道:“给我把她拖下去狠狠地打!这种心存不轨的刁奴,若是不说实话,打死也不为过!”
    芍药吓呆了,哭天喊地,求爷爷告姥姥,拉着东方淳的袖子不肯走,东方淳哪里还顾着她,狠狠甩开她的手,头都不敢抬一下。
    芍药本就不是硬骨头,几棒子下来了她便招了:原来是东方淳身边的丫鬟来找她,说东方淳的表哥尤少爷看上她,愿意讨她做二房。只要她将“沉堂灰”撒在雪团的份上,尤少爷就会带着聘礼去她家提亲。
    这芍药本就不是安分的,一心思作着飞上枝头的美梦。尤少爷也是一表人才,芍药见过后,自然念念不忘,满口答应。但是她并不知道沉堂灰是什么东西,以为不过是寻常粉末,哪里晓得居然有这样大的毒性!
    芍药的房间被搜罗过,剩下的药粉也被搜出来摆在东方倾和一干族亲面前。
    东方倾把药粉扔到东方淳面前,面无表情:“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东方淳嘴唇抖了抖,刚刚想仰脸说上一两句话,却是眼皮一翻,软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