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被带到一个大宿舍,里面起码可以容纳一百人!上下铺的铁架床,她被安排住下铺,正中间的位置。
被褥还透着阵阵霉烂味,外面天色已黑,她只认了床铺,就被带到饭堂。
“给,拿着碗去排队,吃了饭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跟着大伙上工。”女警员丢给她一只不锈钢碗和一双铁筷子,然后走向旁边去。
闹哄哄的饭堂里男女混染,每个人穿的都是清一色的囚字服!她的到来,引起大热,所有的目光都一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打量,她像块肥肉,正被人肉眼瓜分!看见那排到门口的长龙,她没有去排,而是选择站在一边,等人都领完了饭她再过去。
因为教官一直在守着,饭堂里暂时无人敢闹事,小敏光鲜的衣着因为大半天的奔波,早已沾染尘埃。她看着简陋的饭堂,那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和坠吊着的黑色线型垃圾条,看着恶心。
终于,长长的队伍所剩无几,肚皮一天没米下肠子,确实也饿了,她站起来向队伍走去,却不然,不知谁从旁伸出一只脚绊了她一下!刹那间,她跌倒在地,下巴磕到旁边的饭桌,牙齿被撞伤,顿时,她的嘴里有股腥味!她知道,牙齿伤着了牙龈,流血了!她瞟向那罪魁祸首,是个长得较为高大的女汉子,她正邪恶地盯着小敏,对小敏露出凶残的眼神。
此时,已有许多人纷纷围上来,站在女汉子身后,少数人同情地望着小敏,但,谁都不敢出声!
女警员闻讯走了过来,那些人哄的一下全部散开,只剩下小敏还爬在地上。她不能动,她的左手腕已经肿得像包子,右手拿着的碗掉在地上滚到桌边,她勉强用右手单手撑地,还站不起来。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来,让我拉你一把。”作恶的人伸出手,在女警员面前演戏。
小敏心想,或许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把手伸给她,毕竟,她确实需要人帮助。
女汉子真的在用力将她拉起来,当小敏站起来了,还没站稳,她突然猛增力道,将小敏狠狠撞向她!
“哟!你这是心胸狭窄恩将仇报啊!疼死我了!”然后,突然反推小敏!
小敏又重重摔回地上!被人像猴子似的戏耍,恨天高尖细的跟转了个圈,承受不住推击,小敏的脚歪歪斜斜,扭伤了!
旁人只能怜悯地看着小敏,谁都不敢出声。
女警员正要训话,女汉子堆着笑,上前搂着她的脖子说:“清姐,你放心,我不会闹事,真的是她想撞我我才推她的,她她没事,你忙去呗!”
女警员见小敏默默不语垂首在地,竟真的不出声,走开了!
曾经受过伤的脚,痛得她浑身打颤!小敏的泪早已奔放,但,她咬住被撞痛的唇齿,硬是没让声音泄漏。
她狼狈地爬在地上,手脚皆伤,她不能动,不想动,像放纵般就那样趴着,脸朝地,那水泥地硬硼硼的,摩擦得她的脸砂砂的。
她还在哭,周围的窃窃私语她统统充耳不闻。
倏地,她被人腾空抱起!
她惊奇,莉花带泪的脸蛋扬起来,看向那个胆大包天的人。
是个壮实憨厚又黝黑的男人,他剪着平头,一双剑眉炯炯有神,凝视着小敏的瞳孔深似海,在那里,小敏瞅见自己难堪的表情。
刚刚已经离开的女汉子又折回来,她看着男人将小敏抱起来,眼里,竟又涌起新的恨意!
男人将小敏轻轻地放在凳子上,没有多说一句,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碗和筷子,走向旁边的小门口,进去将碗筷洗干净,折回来,去给小敏领饭。
经过折腾,此时领饭的队伍已经缩短,男人很快将饭要了回来,放在小敏面前,递给她,仍不说话。
小敏感激涕零,她连连说着谢谢!
这是非人杂的地方,她没有问男人多余的话,拿起筷子往碗里挟。
可是,她愣住,碗里只有苦瓜和肥肉,那饭,掺着黑点!
就算饿得前肚贴后脑,她也没了胃口!她拿着筷子的手僵住,然后悄悄放下筷子。
脚伤,不能走,手伤,不能动,嘴痛,不想说话,她就垂着头,鼻子闻着那没有油腻的菜,又想吐。
良久,见小敏还是没有起筷的意思,男人绕过来,将小敏又抱起来,小敏本就消瘦的身体在他臂膀轻如牛毛,他粗壮的身体就像提着捆柴干。
愕然地望着男人,小敏不知说些什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她的恐惧无所不在。
男人抱着小敏一路往外走,穿过宽大的操场,那一头,是间窄小的卫生间。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卫生口罩的男子见男人抱着小敏过来,先是一愣,然后熟念地接过小敏,将她放在担架床上。无需男人开口,男子已发现小敏肿起来的手和脚,还有那不知何时肿起来的嘴!
他怜惜地替小敏挽起裤筒,高高肿起来的包子让他的眉头皱得更高!他先是用手抚摸下小敏的脚腕,然后倏地用力!
“啊!”小敏痛得尖叫!泪水又噼噼直刷!
“你的脚我已经纠正,只是,这里的药一般,你得想办法弄些好的药材回来,否则你的脚很可能留下后遗症。”男子叹息说。
听见男子的声音,小敏的泪止住,她的眼睛散发光芒,看着男子的表情惊喜交集,脑子在快速搜索些往事。
男子别开脸,不让小敏近距离的观察。
他捉起小敏的左手腕,神情凝重,频频摇头。
“你的手骨已继,我只能替你包裹,上点药,尽快离开这里去大医院就治,否则就残废了!”声音都有点哆嗦,他转身,朝身后的药箱寻去。
“书恒,是你吗?”小敏突然叫道。
男子的背脊一抖,手上的药差点散了一地。
男人见小敏与监医像是认识,望向小敏的眼多了份颜色。
“书恒,当年你突然消失,害得秋水找得你好苦,后来,还没毕业,她就到国外留学去了。”秋水,书恒,她大学时期的好友,当年,秋水爱书恒爱得死去活来,可是,书恒始终不肯接受秋水的爱意,在最后一个学期,他突然间人间蒸发,秋水大受打击,整天精神恍惚的她像疯了般痴呆,她父母担心她出事,匆匆忙忙给她办理手续出车留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