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如同末日一般的场景,凌云心知玉明已经将体内所有的魔力散出,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凌云本以为这末日般的场景只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当天空中碎星陨落的紫火坠落到地面上时,凌云却被那些诡异的紫火所伤,顿觉伤口一阵刺痛,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狠狠咬了一口。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吗?』凌云心下大惊,明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却又被这真实的场景所震撼。
破碎的天空,逐渐将凌云和玉明拉入到了一个更为破碎的世界之中。
在这个破碎的世界中,景物、人物、甚至空气都是破碎的,凌云觉得自己的视觉、触觉、听觉都在欺骗着自己,让这个世界显得荒诞而又可笑。
玉明的身影也开始出现破碎,他缓缓向着凌云走来,身上似乎正在掉落着诡异的晶状粉末。
玉明举起手中的魔剑“燃尘”,冷冷笑道:『面对着一个玉明,你或许可以勉强应战,但若是要你对付无数个玉明呢?』
凌云不明所以,正在思索着玉明话语中的涵义。然而破碎的玉明,却在这诡异的空间之中发生了变化,他破碎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了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了四个,从四个变成了无数个破碎的影子……
凌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万花筒的世界,周遭全是玉明的影子,自己根本无法分辨哪一个是真的玉明、而哪一个又是假的。
凌云不想坐以待毙,便挥剑而出,可是当他的雷陨剑击中一个玉明的身影之后,却只见那道玉明的影子破碎成无数飞溅的粉末,瞬间便化为虚无。
凌云本以为自己成功地消灭了一个幻影,可是当那幻影消失,那些粉末却又逐渐凝结,化作更多玉明的影子。
凌云大吃一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提起刀剑来防御,就等着玉明主动向自己攻来,再从这些幻影中区分辨出谁才是玉明的真身。
玉明似乎料想到了凌云的打算,他嘴角带着阴冷的笑容,所有幻影竟然全都提起手中长剑,从四面八方向着凌云袭来。
凌云展开刀剑乱舞的防御,然而那些破碎的幻影不断扰乱凌云的视线,让他有一些眼花缭乱。
突然,一道幻影击中了凌云的肩膀,他觉得肩膀一阵刺痛,觉得自己终于找出了玉明的真身,就向着那道幻影攻了过去。然而当凌云的疾风刀砍在那道幻影上时,玉明的影子再度发生破碎,而身旁那些影子却一齐向着凌云攻来,就在凌云的身上刺下了无数的伤痕。
无数痛觉同时刺激着凌云的神经和大脑,让他差一点儿昏厥过去。
凌云再度用起刀剑乱舞,才将周围那群幻影给消灭,可是这破碎的空间中,却仍然还有数不尽的玉明的影子。
凌云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发现自己被玉明幻影所袭的伤口处,似乎透出某种诡异的黑气,正在不断飘散着黑色的“粉尘”,应该正是“魔化之力”所造成的结果。更可怕的是,凌云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比一开始还要破碎,似乎那些玉明的影子是想要完全“打碎”凌云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完全破碎在这个可怕的异空间之中……
玉明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诡异的混响:『你以为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单纯的幻影吗?你真是太天真了……』
一滴冷汗从凌云的脸上滴落,却在这诡异的空间中化作了一团破碎的水滴……
无数玉明的影子,有的在笑、有的在愤怒、有的在癫狂……每一道影子都是不同的表情,每一个影子看起来都真实无比。
凌云喃喃问道:『这就是你内心的世界吗?』
玉明冷笑道:『这只是我内心的一角而已……自从被家族抛弃,我便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个破碎了希望的复仇者!』
『哼……破碎了希望的“复仇者”?』凌云轻笑了一声,又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只是一个自私自利、被利益蒙蔽的无耻小人!你这么做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吗?可惜你永远不敢正视自己的错误,也不了解他人对你的苦心……你只是一个自怜自艾的小丑,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玉明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哈,你自以为能了解我多少?如果你是如此伟大的“心灵导师”,不知你要如何看待自己的失败和错误呢?』
凌云微微一愣,不明白玉明的意思。
突然,凌云感觉背后一凉,他猛然提起疾风刀,就向着背后的一道幻影杀去。可是疾风刀还在半空之中,凌云却惊愕得将手中长刀给停了下来。
『凌公子,你怎么了?』薛梓宁摇动着纸扇,对凌云问道。
凌云呆愣在了原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惊愕道:『薛、薛七少……你……你不是死了吗?』
薛梓宁哈哈笑道:『凌公子,你在说着什么胡话?如果我死了,我现在还能和你这样说话吗?』
凌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自己并没有看错,站在自己眼前的确实就是薛梓宁!
右侧又传来一道诡异气息,凌云再度以雷陨剑向右刺去,却撞在了绿夜叉那副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之上。
绿夜叉怒声道:『姓凌的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云又是一愣,赶忙向绿夜叉道歉道:『我、我不知道是你……对不对,是我失手了……』
绿夜叉微微笑道:『若非是我绿夜叉,只怕你又要误伤他人了。』
『那是当然的,叶二娘何许人也?您可是十二怪中最厉害的人物!』凌云尴尬一笑,赶紧又拍了一句绿夜叉的马屁。
从破碎的的末日边缘,又走来了十二怪中的其他人物——屠大年、大小王、缺德老道、白衣叫花……
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令凌云熟悉的笑脸,纷纷道:『你小子该不会那么快就忘记我们了吧?』『来来来,今日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我就不信我们十二怪还会在酒力上输给你!』『让我们忘却一切,再归初心吧……』
『忘却一切,再归初心……吗?』凌云的眼中,热泪已是滚滚落下,叹息道,『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长刀所向,是绿夜叉的脑袋!长剑所指,是薛梓宁的面庞!
十二怪的影子化作破碎的粉末,消失在了凌云的眼前。
然而他们却并未消失,竟然又在不远处重新化作了十二怪的幻影,又开始纷纷责备凌云奇怪的举动。
凌云双眼血红,咬牙道:『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想要用十二怪的幻影来让我动摇?我是绝不会上当的!』
玉明的嘲笑声又从某处传了出来:『可是你握剑的手明明已经颤抖,那些流出的眼泪又要如何解释呢?』
凌云擦了擦脸上的热泪,长叹了一声,道:『这些热泪,代表着我的懊悔。可是我不会为了昨日的失败而停滞不前!为了防止悲剧的再次发生,玉明——不,薛梓明!我今日就要你死在这里!去为你所犯下的罪孽来偿命!!!』
『哈哈哈哈……口气不小,那我就来看看,你到底要让我如何来偿命了!』
十二怪的影子突然一起向凌云攻来,凌云收起心中的悲怆,手中刀剑更是无情地向十二怪们袭去。
十二怪的幻影在凌云的攻势之下,全都化作破碎的幻影。然而在凌云的眼前,却又突然出现了各种染血倒地的十二怪的幻影,全都是十二怪最真实的死状。
『薛梓明!!!』凌云怒不可遏,将所有的悲痛都化作心底对于玉明的愤怒。
刀剑不再犹豫,凌云甚至用刀剑打破了那些惨死倒地的十二怪幻影,只想让玉明在这片幻影之中现身。
世界不断破碎……
遥远的天际,似乎也在不断下沉,让这个末日的世界变得无比的压抑。
被愤怒冲晕头脑的凌云,只想着如何逼出玉明现身,他冷声笑道:『你要一辈子做一个藏头露尾的乌龟吗?那身染血的黑衣,或许才是你最真实的样貌,你就永远穿着那身衣服、不要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玉明冷哼一声,周围的空间再度被压缩,整个天空似乎变成了一个天花板,就不断向着凌云压迫而来。
十二怪的幻影全部消失,而玉明的影子也再度现身。
玉明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并不好,他轻叹了一声,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坚持这么久,你到底还有多少的血可以流?还有多少的力气可以去挥霍?』
凌云用刀剑支撑在地,不断地大口呼吸着,他发现自己身上掉落的那些黑色粉末,似乎正在不断地消耗着他的体力。
凌云愕然道:『该、该不会那些诡异的黑色粉末,正是代表着“生命力”的流逝吧?!』
玉明哈哈笑道:『你终于发现了!你以为我利用幻影来攻击你,只是让你“痛一下”那么简单吗?等你的身形全部化作粉末消失,那么你也将消失于这个世界之上……』
凌云心中一阵错愕,可是他却并未惊慌,反而带着某种猜想,恍然大悟道:『所以说——我攻击那些幻影,其实也并非对你毫无影响……那些幻影都是你利用自己的力量所化成的,如果我将所有的幻影全部消灭,那么你必然也会受到很大的损伤?!』
玉明微微一愣,却又哈哈笑道:『可是在这九天坠落的末日之中,你猜以我的力量,究竟还能化作多少的幻影?而你又能再坚持多久?』
『呵呵呵呵……』凌云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抬起脸来,眼神带着不可一世的冷煞,笑道,『知道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并非无用之功,你猜我能不能破解你这个“九天坠落”的末日呢?』
玉明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安,却又冷笑道:『别再虚张声势了,因为你……就快要死了!』
燃尘魔剑上再度飘散起黑色的烟雾,突然就将凌云笼罩在了迷雾之中。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传来了阵阵玉明的嘲笑:『我本想让你在痛苦之中死去,没想到你竟能支撑到现在。没有办法,我只好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化作我剑下的枯骨了!』
“浮世魔尘”再度侵袭,令凌云的灵识受到了侵染,让他的五感和痛觉再度消失。
虽然身体上的痛苦消失,可是周围的危机却在不断增加。凌云提起疾风刀和雷陨剑,默默站在这一片漆黑的迷雾之中,等待着玉明真身的现身。
玉明冷笑一声,长剑已化作一道黑光,就向着凌云的背后袭来。
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发生了——
凌云猛然回头,就以疾风刀挡下了玉明突袭而来的一剑,而他右手的雷陨剑也向着玉明的手臂挥砍而去。
玉明急忙退避,可是手臂上还是添了一道模糊的血痕,流出了滚烫的鲜血。
玉明大吃一惊,问道:『难道你已经破解了我的迷雾、看清了我所有的动作吗?』
然而凌云似乎并未听见他的声音,又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在专注地搜寻着玉明接下来的攻势。
玉明心底奇怪,不明白凌云为何能预测到自己的行动。他催动手中魔剑,让迷雾再度加重。而玉明也在周围不断地试探凌云的反应,可是他每一次的进攻,凌云都有了万全的防备,似乎真的已经破除了玉明迷雾的影响。
玉明沉下心来,感受着凌云身体中的变化。玉明发现凌云的胸口处似乎散发着一种微亮的光芒,而那道光——他好像曾在哪里见到过。
玉明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原来是那个“琉光玉”!原来南幽溪将她的琉光玉送给了这个臭小子,所以他才能凭借着琉光玉的力量,还保留着一丝的感知能力!』
得知了凌云还能够做出反应的秘密,玉明的嘴角浮起一阵阴寒冷笑,而他进攻的重点也不再是凌云的本身,只是不断地以发出虚招、勾引凌云出手。
凌云发现玉明的攻势渐渐变得凶猛,心底怀疑玉明是想用虚招来让自己露出破绽,出手也变得更为谨慎,全部都是以最小的动作来防御玉明可能的攻击。
突然之间,凌云感受到一股危机降临。玉明似乎已经忍耐不住内心的愤怒,便运以极功,从凌云的上方偷袭而来。
凌云心觉不妙,就提起浑身最后的力气,想要全力抵抗玉明这来势汹汹的一招。
玉明的长剑自上而下,与凌云的刀剑相抵,互相比拼着内力。
然而玉明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凌云的性命,他的身形突然下沉,一只手已经拍向了凌云那微微发亮的胸口。
凌云胸口吃了一掌,而他戴在胸口的琉光玉也被玉明的掌力所摧毁,让他顿时连最后一丝的感觉也全部消失,整个人就迷失在了黑暗之中。
凌云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潭泥沼,整个人在不断地下沉。
周围传来了玉明的声音,那声音近得就像是在自己的耳边,而且透露着恶毒的嘲笑——
『再见了,我的朋友……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一起喝茶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