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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大老爷
    鑫汇钱庄总府内,薛家人马已是整装待命,做好了抵御强敌入侵的准备。
    而内院之中,薛家的直系亲属和重要成员都已经围绕在薛大老爷的身前,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薛大老爷,随时等待着他的指示。
    薛大老爷对着身旁的三位当家人问道:『府内的防御工事准备得如何?』
    大当家薛中义回道:『府内各个出口都已经布置好了人手,四面的围墙边也都安排了巡逻的队伍。只不过敌方准备充分、来势汹汹,咱们府内又人手不足,恐怕无法抵挡太长的时间。』
    薛大老爷点了点头,道:『这一点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不知苏家到底派出了多少的兵力,又是些来路的人马?』
    二当家薛中才回道:『根据探子来报,苏家抽派了三百家丁,又从市井花重金招募了一批流氓打手,另外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队伍,大约纠集了一千左右的人马。』
    薛大老爷思索片刻,微笑道:『苏家派出的人马不过是一些市井杂鱼,只怕掀起不了什么波浪。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那些来路不明的人马,想必那些人才是他们这次行动的主力。』
    大当家薛中义问道:『父亲,那些来路不明的人马到底是谁派来的?难道是天择皇从朝中调派出来的官兵?』
    薛大老爷摇了摇头,道:『因为还有先帝的遗旨,天择皇并不敢正面挑战我们薛家的地位,否则他就不会派苏家来执行这一次的任务了。为了不留下把柄,天择皇是绝不可能派出正规的官兵来参与这次行动,那些人或许是另一个觊觎我们薛家财力的第三方势力。』
    二当家薛中才追问道:『父亲,您有什么眉目吗?』
    薛大老爷沉思道:『或许是境外他族的势力,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狼子野心的哈莫族了!』
    内院中的薛家人一片哗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升起了一丝忧虑。
    薛大老爷见三当家薛中孝沉默不语,便对他问道:『阿孝,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薛中孝微微一愣,急忙回道:『我、我是在担心薛家子弟们的安全……眼下我们已被苏家的人马团团包围,而且还有朝廷在背后暗暗作梗。我们想要突破敌军的封锁而逃出京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
    『倒不如现在缴械投降,跪倒在苏家人的面前?』薛大老爷面露不悦,冷声道,『我早就说过了,咱们薛家人只能站着死,绝不能跪着生!若是再有主张投降者,立斩无赦!就算你们是我的子孙也一样!』
    薛家人齐声响应,所有人都表现出了誓死的决心,甚至原本一直主降的四少爷薛梓苏和六少爷薛梓士也一并附和着。
    见薛中孝的面色仍旧凝重,薛大老爷轻轻拍着薛中孝的肩膀,哈哈笑道:『我明白你在害怕什么,你以为我是想让你们白白送死么?』
    薛家众人全都一愣,却都在安静等待着薛大老爷的安排。
    薛大老爷宣布道:『这一役是对我们薛家最大的考验,但只要我们撑住敌人的进攻,就将会迎来生还的转机。薛家众人听令,我命令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我薛有为将会坐镇薛府,与诸位战斗同生共死,战斗到最后一刻!』
    薛家人马一声应喝,全都鼓舞起了士气。
    薛大老爷让众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只让老弱妇孺留在了内院之中。
    薛大老爷唤来了自己的大孙女薛绮寒,对着她说道:『绮寒,你是所有女眷中最懂分寸、最会照顾人的,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教给你。』
    薛绮寒面容坚定,施礼道:『大老爷,绮寒一定不负您的嘱托!』
    薛大老爷让薛绮寒附耳过来,在她的耳畔悄声道:『其实在我们薛家的地下,藏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这条密道原本是我们薛家为先帝所修建的逃亡密道,可是先帝突然暴毙而亡,天择皇仓促继位,所以这条密道的秘密也只有我们薛家人才知道。我本以为这个秘密将会伴随着我这个老骨头一起入土,却未料到我们薛家竟然会有要用到它的一天……』
    薛绮寒愕然道:『爷爷,您是想让我带着所有妇孺,通过那条密道逃脱?!』
    薛大老爷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一役将会艰苦卓绝,唯有让你们暂时逃离险境,我才会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地指挥薛家人作战抗敌!』
    薛绮寒泪水狂涌,抓紧了薛大老爷的双手,急忙道:『爷爷,为何您不和我们一起逃走,而是要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呢?』
    薛大老爷温柔地抚摸着薛绮寒的脑袋,微笑道:『那条密道年久失修,根本无法让我们所有人都逃走。而敌人只有在见到了薛大老爷的真身之后,才不会怀疑我们薛家令有逃亡的方法!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让众人为你们拖延出足够的时间。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便会带着剩余的人通过密道逃脱,也会顺便摧毁密道,让敌人无法追踪上来的。』
    薛绮寒原本还想要劝阻,可是她明白薛大老爷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便暗暗将眼泪吞下,郑重道:『那好吧……绮寒一定会照顾好各位亲人,只希望大老爷也能保重自己的身体,让绮寒少一些担心。』
    薛大老爷点了点头,便命令几个老仆,带着这些老弱妇孺去往自己居住的小院。
    在薛大老爷的小院内,几个老仆搬开了林园之中的假山,又在地上挖起了土来。不过片刻的时间,果然就从地下挖出了一条用石板盖住的地下道。
    薛大老爷命人打开了石板,又让老仆们带着油灯,就护送着自己的孙辈、曾孙辈们离开大难之中的薛家。
    薛家的晚辈们每一个都哭成了泪人,谁都不想要和薛大老爷分离。
    薛大老爷眼含热泪,在每一个孩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将这些后辈们送入了密道之中。
    正当薛绮寒最后一个进入密道之时,她在密道洞口前左顾右盼,又对着薛大老爷问道:『爷爷,绮凝她人呢?她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薛大老爷浑身一颤,仿佛心脏被一箭刺中,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忍住眼泪,对着薛绮寒说道:『绮凝她……她已经到了更安全的地方,不久之后我便会去找她……』
    薛绮寒不疑有他,又向着薛大老爷道了一声珍重,就钻入了密道之中,护送着姐妹和孩子们离开了薛家的总府。
    直到薛大老爷再也听不到密道内的声响,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很好,总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现在,也是时候与苏家人算一算总账了!』
    将老弱妇孺送出薛家之后,薛大老爷便领着自己的老仆们,准备前往薛家的大门前,与正门前的敌人们展开正式的决战。
    可是薛大老爷刚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却在小院的门口见到了四少爷薛梓苏、六少爷薛梓士,而他们的身后竟然还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人马。
    薛大老爷面露不悦,对着这两人问道:『阿苏、阿士,你们不镇守在自己的岗位前,为何会突然来到了这里?』
    薛梓苏冷冷一笑,却并未着急回答,反而问道:『大老爷,您刚才不是带着一帮妇孺离开了么,为何不见她们的人影呢?』
    薛大老爷微微一笑,道:『她们此刻已经不在薛府之内了。』
    薛梓苏、薛梓士两兄弟大吃一惊,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暗自揣测薛大老爷话语中的意思。很快,他们就猜出了个大概,对着薛大老爷问道:『该、该不会……薛家的地下藏着一条密道之类的东西吧?』『难道绮寒姐姐她们已经顺着密道逃走了?』
    薛大老爷点了点头,神情淡然地望着这对兄弟。
    薛梓士眼珠子一转,却呵呵笑道:『爷爷,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呢?』
    薛大老爷冷笑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呢?』
    薛梓士呵呵笑道:『若咱们薛家府邸的地下真的藏有一条密道,您为何不自己先行离开?而且又为何要对我们所有人隐瞒呢?』
    薛大老爷哈哈笑道:『因为我担心会有像你们兄弟两人这样的叛徒呀!』
    一席话语,如同刀锋割在了薛梓苏、薛梓士两兄弟的身上。他们冷汗直流,有些语无伦次地回道:『大、大老爷,您、您这说得到底是什么话呀?我们怎么不明白您的意思呢?』『就是呀……爷爷,我们可都是您的亲孙子,怎么会背叛薛家呢?』
    薛大老爷目光一凝,眉目间已是隐藏了杀意。他冷笑道:『你们以为自己真的天衣无缝,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被发现吗?你们带着这一队人马,不正是准备前来弑杀你们的亲祖父吗?!』
    薛梓苏鼻尖阵阵颤动,他冷目相视,阴冷道:『大老爷,既然您已经发现了,我们兄弟二人也只好得罪了!』
    薛梓苏带来的人马已经默默地包围在了薛大老爷的身前。
    薛梓士为人更为狡诈,他心底仍在怀疑薛大老爷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反叛行经,不过他见己方的人马已经将薛大老爷给团团围住,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已是成了大半。
    薛梓士疑惑不解地问道:『爷爷,您似乎洞悉了一切,却又毫无防备,实在不像是您的作风呀……该不会您是在见到我们兄弟二人的瞬间,才猜出了我们的想法吧?』
    薛大老爷并无回答,只是冷冷问道:『苏心寐到底给了你们多少的好处,值得你们反叛自己的族人?』
    薛梓苏冷笑道:『苏心寐答应将薛家一半的产业交给我们兄弟二人执掌,而且薛家的名号也不会变更,他们苏家只会做幕后的老板……这么丰厚的条件,我们又怎么能拒绝呢?』
    薛大老爷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这两个蠢货,竟然会相信自己的敌人。苏心寐居心叵测,她怎么会将这么大的利益让给背叛了自己家族的叛徒呢?你们不仅贪婪、而且愚蠢,实在不像是我薛有为教出来的孩子!』
    薛梓士哈哈笑道:『大老爷缪赞了,我们这“愚蠢”的两兄弟,即将要取下你的首级,去换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了!您也不必太过伤心,因为有我们那个“愚蠢”的老爹作担保,所以苏家不会为难我们薛家其他的人。所以,就请您安心地上路吧!』
    薛梓苏、薛梓士两兄弟一挥手,那一队人马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就准备动手杀死薛大老爷。
    薛大老爷眉间一阵悲凉,无奈摇了摇头,轻叹道:『罪过呀……这一切都是罪过……没想到我薛有为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薛梓苏残狞一笑,道:『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自己的孙子身上吗?』
    薛大老爷摇头道:『非也……我是没想到——自己竟然需要动手杀死自己的孙子!』
    无数刀光从四面闪起,顿时闪得薛梓苏、薛梓士两兄弟肝胆俱裂。
    不过瞬间,已有一支庞大的人马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就将薛梓苏、薛梓士两兄弟和他们所带的人马给团团围住。
    见到了这样的阵势,薛梓苏、薛梓士的人马都已经吓得丢盔弃甲、跪倒在地,不敢再妄动半分。
    『爷、爷爷,我、我们错了……求您饶了我们吧……』薛梓士已经吓得面容惨白,他跪倒在地,想要爬到薛大老爷的面前求饶。
    可是薛大老爷身旁的老仆突起无情一脚,就将薛梓士给踢翻在地,不让他靠近薛大老爷。
    薛梓苏冷汗直流,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布置的这一切?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想要杀你?!』
    薛大老爷冷声道:『你们无须知道,只要在你们的死前记清楚自己的罪孽就行了!』
    薛梓士已经哭成了泪人,不住地向着薛大老爷求饶,可是每一次都被大老爷身前的老仆给踢开。薛梓苏更是面色惨白,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竟然会失败。
    薛大老爷的表情虽然冰冷,可是神情间却还是隐藏着一丝的纠缠不舍。他咬紧牙关,对着身旁的人马命令道:『就地正法,一个不留!』
    刀锋起,人命落……
    两颗头颅滚落在薛大老爷的身前,一个脸上带着不甘、一个脸上带着后悔。
    可是薛大老爷并没有时间去悲伤,因为他还有更多的亲人要去拯救。
    一个老仆对薛大老爷问道:『大老爷,这些尸首该如何处理?四少爷与六少爷的死讯要通知给其他人吗?』
    薛大老爷摇了摇头,道:『把这帮叛徒的尸首扔入井中,也不要将阿苏、阿士的反叛及死讯告知给其他人,我们现在绝不能让这两个叛徒给掐灭了士气!』
    手下们立刻开始执行薛大老爷的命令,而薛大老爷亦是红着眼睛,就走向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在兵马齐整的大院前,薛家人见到了薛大老爷之后,更是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战吼,就准备浴血奋战。
    薛大老爷向众人点了点头,又环顾了在场的每一个薛家子弟。他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然而无言胜有声,薛家人此刻的心境早已经连在了一起。
    薛大老爷又缓缓来到了三当家薛中孝的身前,薛中孝虽然面容淡定,可是他的眼睛中却布满了血丝,嘴角甚至已经咬出了血迹。
    薛大老爷轻轻拍了拍薛中孝的肩膀,道:『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薛中孝恍然若失地重复着这句话,可是他的眼泪却已无声地落下。
    我的孩子们呀……你们会恨我这样的父亲吗……薛中孝只能在内心中默默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