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有可能是火邪真正的母亲……得到这样的消息,整个火神殿内的人全都惊呆了。
火邪表现得比其他人还要惊讶,仿佛是某种常识被打破,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鬼面——竟然是一个女人。
夜母冷哼了一声,在火邪的耳边吹风道:『这两个人都是魔鬼的化身,他们想要阻碍你成为火神,毁灭我们祝火教的千秋大业。你千万不能相信他们的鬼话……』
那美丽的妇人却反驳道:『你才是魔鬼的化身!这么多年来,祝火教在你的摧残之下人心惶惶,甚至将魔爪伸向了教徒们的子女。如今你蛊惑火邪进行这场邪恶的祭祀,还掳掠了那么多外教的妇孺,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夜母冷笑道:『我想要做什么?我当然是想要帮助祝火教成就大业了!我们祝火教曾经也是安分守己的一群人,可是江湖上却将我们传言成邪恶恐怖的异教,还不断派人马来扫荡我们。为此——我们祝火教的先人才在这深山之中修筑了火神殿,隐居到了这危机四伏的西云峰内。现在,我们拥有了可以翻身的机会,为何还要藏身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僻壤,而不去扫平我们所有的敌人呢?』
那美丽的妇人怒目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托辞,你根本没将祝火教的所有人放在心上,你只想让火邪成为你的棋子,去完成你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母哈哈笑道:『那么我的秘密又是什么呢?你可以告诉大家么?……没有真凭实据,你只凭一张嘴就可以颠倒黑白吗?我倒是想要反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事实?鬼面真的就是教主大人的母亲吗?』
夜母的一席话,顿时就让那美丽妇人哑口无言。
夜母来到了火邪的身旁,将还处于震惊中的火邪搂入了自己的胸怀,在他的耳畔悄声道:『我的乖宝宝,你别忘了是谁哺育你长大、教你做人的道理……是谁在你晚上做噩梦时将胸膛枕给你睡的……难倒你连我都不相信,反而去相信那两个胡言乱语的女人吗?』
枕着那丰满的胸脯,火邪的表情仿佛陷入了一种迷醉之中,他喃喃念道:『没错……你……夜母才是我的母亲……我根本没有别的母亲……』
鬼面的面容心碎而疲惫,只是悲怜地望着火邪,纵有千言万语——可是她身为一个哑巴,也没法将心中的话语说给火邪听。
火邪已经变回了冷酷无情的祝火教教主,他冷冷直视那美丽的妇人、还有脱下了面具的鬼面,只是冷笑道:『你们这两个可恶的女人,差一点就将本座给欺骗了!来人,将她们二人抓起来,再投到魔血池中去!』
那美丽的妇人根本不会武功,而鬼面的七支剑也在之前被火邪打落,这两个人似乎已是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忽然,一个模样看起来苍老无比的祝火教长老,愕然地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对着鬼面问道:『你……你不是圣女大人吗?!』
那祝火教长老的话一出口,又有许多年纪颇大的祝火教老一辈成员都钻了出来,纷纷跪倒在了鬼面的身前,对着她喊道:『真的是圣女大人!』『没想到圣女大人您……您居然没有死!』
夜母和火邪都愣在了一旁,原本气势汹汹的护卫们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火邪飞身来到那祝火教长老的身旁,不客气地抓起他的衣领,怒声问道:『老头子,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圣女”又是什么人?她和本座有什么关系?』
那祝火教的长老赶忙解释道:『圣女大人本是前代教主的独生女,她美丽心善,所以被咱们祝火教的教徒们称呼为“圣女”。可是祝火教的教主之位只能传给本教的男子,所以圣女大人并不参与祝火教内部的事务。然而在十几年前,圣女大人突然得疾病离世,而火邪大人也突然降临于世。因您身具“天阳蚀骨”之能力,所以才被前代教主大人钦定为下一届的教主!』
另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思索道:『说来也奇怪,自圣女大人去世不久之后,这鬼面就突然加入了祝火教中……原来如此,圣女大人是化身为了“鬼面”,一直在默默守护咱们祝火教呀!』
一众老教徒又跪倒在了鬼面的身前,显得虔诚而卑微。
火邪心中焦躁、混乱,他似乎隐隐发现了所有事件的联系,可是他又不敢相信。
于是,他对那长老又问道:『那个圣女和鬼面一样,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吗?会不会是你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那长老摇头道:『圣女大人并非哑巴,我也不清楚为何她化身为鬼面之后就不会说话了……但是我绝对没有老眼昏花,也绝不会认错圣女大人!』
火邪一把将那老人给推倒,他脸上泛起了一阵怒容,对着鬼面怒声问道:『你究竟是如何蛊惑这批老家伙的?你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圣女”的头衔,就可以让我相信——你是我的母亲吗?』
鬼面沉默不语,眼泪不断从她的眼眶中落下。她似乎并不准备解释什么,只是默默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那美丽的妇人亦是眼含热泪,对着火邪怒声道:『圣女大人因为怀了异教徒的孩子,不能被教主大人和教规所接受,所以才被教主设计为“假死”,用来避过其他教众的耳目。但是为了能够照顾你,圣女大人甘心接受失语的刑罚,戴上了掩藏身份的鬼面,才能一直陪伴在你的身旁……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隐藏你是异教徒的孩子!』
这一连串的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立刻让祝火教的教徒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事实已摆在眼前,大部分的教徒都相信这美丽妇人所说的话。按照祝火教的规矩,祝火教的教徒是不能与异教徒通婚的,除非那个异教徒加入了祝火教中。而违反这个规定的人,还是他们最敬仰的“圣女”。而身为异教徒之子的火邪,居然坐到了教主的宝座,完全不符合祝火教的教规。
已有几个大胆的祝火教教徒,对着火邪喊道:『他是异教徒的杂种,怎么可以做我们祝火教的教主!』『将他赶下教主的座位,我们不能让异教徒来领导我们!』『差一点就被一个异教徒给欺骗了,他这样的杂种,怎么可能是火神附体呢?!』
火邪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他突然挥起一掌,就将那几个谩骂他的教徒给震飞,而那几个教徒口吐鲜血,立刻毙命于石板之上。
其他的教徒顿时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火邪抽动着眉角,怒声道:『你说的都是谎言!我不相信!你们休想再欺骗本座!!!』
火邪一掌挥出,已经向着那美丽的妇人而去。
眼看那妇人就要命丧火邪的掌下,凌云已经按耐不住,准备飞身前去救下那美丽的妇人。然而鬼面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她瞬间挡在了那美丽妇人的身前,就用自己的胸膛承受了火邪那暴怒的一掌。
鬼面被火邪击飞出去,那美丽的妇人想要拦住鬼面,却和她一起滚倒在了地面之上。
那些祝火教的长老们立刻飞奔了过去,就扶起了鬼面和那妇人,他们虽然不敢说些什么,可是眼神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认为火邪竟然会向自己的母亲出手……
火邪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显然他对于教徒们的“背叛”感到十分的愤怒。
夜母来到了火邪的身旁,在他的耳畔悄声说了些什么。
火邪扭曲的表情慢慢就舒缓了下来,他突然阴冷一笑,道:『现在纠结本座是否是异教徒的子嗣,根本就不重要。本座是否乃“火神”的化身,不如等到祭祀完成之后,你们再做判断吧……来人,将那些祭祀用的孩童们带上来!』
『不——』鬼面忍着体内的重伤,用她的喉咙艰难地喊了出来。
原本准备行动的护卫们,立刻都停了下来,有些呆滞地望着火邪和鬼面。
火邪轻蔑地瞪着鬼面,冷笑道:『本座现在还是祝火教的教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转身怒视那群护卫,又命令道:『你们还不快点去!』
护卫们得令,便急忙向着关押妇人的牢房和石室走去。
凌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厍小茜已经悄无声息地将那些妇孺给救了出去,否则这里很可能会变成一个血腥的屠宰场……
『报——』正在这时,一个护卫慌忙地冲进了大厅,就对着火邪说道,『教主大人,大事不好了!少师堂的一行人穿过了毒潭泥沼,已经进军到了火神殿的外围。火神殿外的守卫敌他们不过,就快被他们突入火神殿内了!』
火邪面露不悦,怒声道:『一帮废物!血魂呢?他的魔血军团又在哪里?』
那护卫赶忙回道:『血魂大人的魔血军团伤亡惨重,而且血魂大人因为之前那一场恶战,还未完全恢复体力……』
火邪冷笑道:『血魂居然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刻?他不是自诩祝火教内最厉害的人吗?』
夜母笑道:『祝火教内最厉害的人,除了教主还能有谁?那血魂不过是力气稍大一些,怎么能与教主争辉呢?』
火邪哈哈笑道:『还是你最会奉承,可惜现在敌人已经打到了我们的门口,是时候让本座亲自去解决他们了!』
夜母却谄笑道:『对付少师堂的小鬼,哪里需要教主亲自动手呢?不如让妾身前去,而教主大人继续在大殿内完成祭祀的仪式。只要仪式一完成,教主大人进化为“火神”,这天底下将再无您的敌手……』
火邪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就领一半的护卫前去抵挡少师堂的进攻。剩下的人,随本座继续进行仪式!若是有人胆敢横加阻拦,全部杀无赦!』
夜母带着自信从容的笑意,就领着大厅内一半的护卫,前去阻止少师堂的众人。
而火邪也令人将鬼面和那美丽的妇人给绑了起来,捆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火邪来到了鬼面的身前,他擦掉了鬼面脸上的泪珠,带着一种纠结而又倔强的表情,对鬼面说道:『不管你是谁,今日谁也不能阻止我!既然你是祝火教的圣女,自然也有资格见证本座化身为火神的伟大时刻!从今日起,我火邪将会带领祝火教的教众们横扫江湖、建立我们祝火教的天下!』
鬼面摇着头,仍想要劝解火邪,可是她的喉咙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词语,火邪也不想再去理会她。
火邪飞身来到了祭坛之上,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酷绝情的祝火教教主,冷冷对着护卫们说道:『带祭品们上来!』
火神殿外,少师堂与祝火教的人马已经打作了一团,场面显得混乱不堪。
之前在穿越外围的毒沼之时,少师堂成员淹死在毒沼、或者被陷阱暗害的人共有一十三个,竟然比之前战斗中损失的人还要多。为此,少师堂众人都将同伴惨死的仇恨都挥洒在了这群祝火教教徒们的身上,对他们更是毫不留情。
这现场有许多不会武功的普通教徒,然而少师堂众人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还管得着对面是否会武功,凡是身穿祝火教教服的人,他们宁杀错、不放过,现场也已是哀鸿一片。
那祝火教的左护法血魂,明显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他领导着自己的残兵败将,不断抵抗着少师堂众人的冲杀,可是已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就快要落入败局。
正在这时,从火神殿内冲出了几十号人,为首的是一个妖艳美丽的妇人。
银子痕和白长飞一眼就认出了那妇人正是祝火教的夜母,便对着身旁的战友们提醒道:『对面的援兵赶来了,大家千万要小心一些。』『那女人是祝火教的夜母,她的弥天飞链叉十分阴毒狠辣,你们要小心别着了她的道儿!』
少师堂众人闻言,急忙收起了攻势,都围聚在了一起,就和祝火教的人分成了两边。
夜母款款上前,对着少师堂众人媚笑道:『没想到你们一群小鬼居然能有这样的战力,居然能连闯三关,来到了我们祝火教的圣地。可惜这里就将是你们旅途的终点、人生的尽头……』
白长飞冷哼了一声,道:『妖妇,你休要妖言惑众!有我们少师堂最精英的队伍出阵,今日便是你们祝火教灭亡之日!』
夜母笑呵呵道:『好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们!不知你们哪里来得这股自信?』
银子痕笑道:『你们的魔血军团,号称刀枪不入、不可战胜,不还是败在了我们少师堂的手下?』
夜母眉目一拧,就来到了血魂的身旁。血魂似乎十分惧怕她,表情显得小心翼翼,也不敢说话。
“啪”的一声,血魂居然吃了夜母一个响亮的巴掌。
少师堂众人都大惊失色,他们本以为血魂会怒意发作,立刻与夜母反目成仇。然而血魂却像是憋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夜母轻轻摇了摇头,道:『若不是有我,你能从一个瘦竹竿——变成今日强大的左护法吗?如果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当初我去调教一只猪,也比你这个蠢蛋强得多了!』
如此恶毒的话语,却让那雄壮无比的血魂眼眶一红,委屈得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少师堂众人更是惊愕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
夜母又突然转了一个笑脸,就轻抚着血魂的脸颊,对着他柔声道:『你不要怪我,我是对你太过期望、才会如此失望的。如果你还想要得到我的爱,就替我去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血魂喘起了粗气,他的眼睛泛起了猩红的血色,眼神更是变得如同野兽一般可怕。
夜母悄悄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药瓶,对着他说道:『喝下这个,你就能激发最大的潜能。记住,你要替我杀光他们,一个也不留!』
血魂拿起那瓶药,一口就灌入了口中,他的嘴角淌出了口水,眼神恍惚却又执拧,口中默默念叨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