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从醉酒中醒来,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干呕想吐。肠胃一阵阵地蠕动,就如同热火烧过一般,让他的全身说不出的难受。
若是一般人喝下了那么强劲的烈酒,至少也得昏睡个一天一夜。所幸炼酒诀发挥了作用,凌云在那“滚火酒”的酒力之下,居然半天就苏醒了过来。
夜色已深,凌云望着窗外的月色,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勉强爬起身来,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大脑一时之间就陷入了迷茫之中。
等到脑袋里的昏沉渐渐散去之后,凌云才想起这里是少师堂为他安排的居所,而他之前在少师堂的晚宴中醉倒了过去……
凌云点起一旁的油灯,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醒酒的茶水,还有一封段浮沉留给他的纸条。
纸条的大意是让凌云保重身体,还有一些简单的叮嘱。另外,段浮沉还让凌云这几天好好歇息,今后会为凌云安排各种工作和任务。
凌云的心中一阵感动,他觉得段浮沉做人做事都十分周到,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逐渐赶上了楚东莱。
『这么有钱的公子哥儿,却如此平易近人,简直就和某人是完全相反的对照嘛。』凌云口中所念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和他不对路的白长飞了。
凌云喝了杯茶水,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之前在秘武堂的经历。他心心念叨着那本“浩然正剑”,便想要再去秘武堂中阅览一番。
凌云记得自己的房间有通往秘武堂的入口,他在房内搜索了半天,果然在一个壁橱的旁边,发现了一个与之前段浮沉使用过的吊灯一样的机关。
凌云拉了一下那个吊灯,那个壁橱便缓缓移开,就露出了一个阴森幽暗的密道。
凌云刚想要进去,但是他细心一想: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我现在还去那个秘武堂,说不定会被人当成是什么“大盗”……反正我今后要在少师堂里做事,也不急于这一晚,就等明天再说吧!
凌云又拉了一下那个机关,那壁橱便又缓缓归于原位。
凌云回到了床上,想要闭目休息。可是他在床上呆了半天,却根本就没有睡着的迹象。
胃里翻江倒海,那滚火酒还在发挥着余威。
凌云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夜色,无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一点睡意也没有,我还是出去吹吹风吧。』
凌云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的少书斋一片寂静,夜风轻拂而过,带走了凌云体内的燥热。
凌云呼吸着清新的夜风,心情也变得愉悦而安宁。
忽然,他听到了远处似乎有一阵奇怪的声响。
凌云顺着声音而去,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武堂内,发现有一个人影在闪动。
那人影似乎正在练武,手中的长剑犹如猛虎出山一般,就将周围的空气震得“呼呼”作响。
凌云心中大为惊奇,虽然他看不清那人影的面容,却也饶有兴趣地就在外面偷偷观察起了那人的动作。
『是谁?!』那奇怪的人影突然问道。
凌云大吃一惊,急忙回道:『在下并非有意偷窥,只是夜深失眠,才会想要随处走走的。』
那人影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你。』
凌云走进一看,发现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完全不对路的白长飞。
凌云眉头一皱,一想起自己刚才对他那么客气,心中顿时觉得亏了。
白长飞收起了手中的霸王剑,冷笑道:『没想到“至尊少侠”竟然有这种兴趣,喜欢在一旁偷看别人练剑。如果你想要学我们白家的功夫,只要给我磕头拜师,我自然会教给你的。』
凌云冷哼了一声,回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我又不是故意偷看你练剑的。再说了,会有人在半夜三更偷偷练剑的吗?难道你们白家的武功有那么见不得光么?!』
白长飞面色一拧,显然已经动怒。他低沉道:『凌公子这么说话,难道是看不起我们白家的剑法吗?要不要我们在这里比划比划,看看谁才配得上作为少师堂的第一剑客?!』
凌云摇了摇头,心中道:我不是看不起你们白家的剑法,我是看不起你白长飞这个人。少师堂的第一剑客,怎么也轮不着你吧?
但是他知道自己今后还要和白长飞共处,这种话也强忍着怒意没有说出口。
多说无用,只有用手中的功夫来见真章了!凌云提起雷陨剑,就向着白长飞冲了过去。
白长飞冷哼了一声,便提起手中的霸王剑,向着凌云迎了过去。
双剑相交,闪耀出无数的火花。
两人本就矛盾重重、水火不容,此时更是被彼此激发出了斗志,想要在剑法上一较高下。
凌云没有使出刀剑乱舞的绝技,他不想利用自己双兵的优势去迎击对手。到时候即使赢了,也可能会让白长飞找出借口、挑出毛病。
然而白长飞见凌云没有使出刀剑并用的绝招,认为是凌云看轻了他,心中的怒火转化为手中的动作,对凌云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凌云虽然与白长飞打得有来有回,但不过多时,他体内那些滚火酒的酒力又开始翻腾了起来,让他的大脑一阵阵的晕眩,脚下的步伐也开始虚浮了起来。
白长飞见凌云动作开始变形,明白凌云并未完全酒醒。他冷笑了一声,手中的霸王剑也更加凶猛地向着凌云攻来。
虽然凌云陷入了劣势,但是他在经历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之后,已不再是之前那个毛头小子了。
凌云稳住心神,一边利用自己的步法尽量避开白长飞的进攻,一边悄悄运起了炼酒诀、用来炼化体内再次翻涌的酒力。
凌云的全身泛起一阵红光,不断有热气从他的皮肤上散发了出来。
虽然他的脚步有一些虚浮,但是却反而让他的步法更加难以预测,白长飞连攻之下,竟然未能伤得凌云分毫。
两人剑光交错,让这个月明风清的夜晚不再寂静。
一番交战之后,凌云和白长飞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热汗不断从他们的身上流下,而原本脑袋昏沉的凌云,也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清晰无比,让他从滚火酒的酒力之中完全清醒了过来。
朝阳缓缓升起,一米阳光照进了这热闹的武堂。
凌云和白长飞似乎打得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恩怨,他们的眼中只有对彼此的战意,仿佛其他任何的事物都已不能再让他们分心。
眼看两人都已疲惫不堪,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就对着两人阻止道:『两位兄台,天都已经亮了,你们还是暂且停手吧?』
凌云和白长飞同时一愣,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那人正是少师堂的门主段浮沉。
他们都没有发现段浮沉是何时到来的,不免疑惑道:『段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我们都没有发现?』
段浮沉笑道:『在你们交战得最为火热的时候。你们可能打得太过投入,才没有发现我的到来吧?』
凌云和白长飞对视一眼,然而这两人的眼神之中似已没有了之前的仇怨,而只是一番热血之后互相欣赏的神情。
段浮沉又笑道:『二位比武只为切磋,眼下你们已是濒临极限,不宜再战。不如两位同我一起去用用早膳吧?』
有了段浮沉的邀请,凌云和白长飞自然不敢拒绝。
他们便收起了兵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内息,就同段浮沉一起去享用早餐了。
少师堂的早餐虽然不如晚宴那般奢华,却也是极为健康和丰盛的。
凌云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对段浮沉问道:『段公子,今日我可以再去那秘武堂内翻阅一些武林秘笈吗?』
段浮沉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的,凌公子可以随时前去,根本不必问过在下。』
然而一旁的白长飞却面露惊恐,道:『什、什么……姓凌的小子居然可以自由出入秘武堂?!我在少师堂内这么久了,也没有他那种权利呀!』
凌云也是一脸的疑惑。
白长飞又对着段浮沉问道:『段公子,我之前一直想要向您借阅“龙王心经”,然而您却一直都没同意,反而让这个刚加入少师堂的小子自由出入秘武堂?!这、这不公平了!!』
段浮沉带着从容的笑意,对着白长飞解释道:『白兄,并非在下不愿意借给你龙王心经,只因这本秘笈太过高深。白兄内功基础不稳,还没到研习龙王心经的时刻。只要白兄将自己的天运功法练到十层,我自然会双手奉上那本龙王心经的!』
白长飞听闻,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他连饭也顾不得吃,就急忙告退道:『段公子,我先告辞了。』
见白长飞一溜烟就走了,凌云疑惑道:『他那么着急去做什么?』
段浮沉哈哈笑道:『自然是去急着练功了。』
凌云听到了白长飞刚才那番说辞,心中难免有些受宠若惊,便对着段浮沉问道:『段公子,我初入少师堂,就得到您这般的器重,实在是受之有愧……为何您会允许我自由出入秘武堂呢?』
段浮沉微笑道:『因为你很特别……』
凌云疑惑道:『我、很特别?』
段浮沉展开手中纸扇,轻摇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并未觉得你有什么奇特之处。然而每一次再见到你,你总是会让我大吃一惊。所以……我想要看看——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凌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我的极限??』
段浮沉笑道:『普通人功力的进步,都需要循序渐进,但是你却好像打破了这个规则。所以我才会特别允许你自由出入秘武堂,只要你有能力,秘武堂内所有的武功你尽可以拿去研究、学习。而我也在等待着你带给我新的“奇迹”……又或者是不出所料的“失望”……』
凌云虽然还是很迷惘,不过他明白这是段浮沉对于自己的信任,便拱手道:『那我就尽量不叫段公子“失望”吧。』
段浮沉哈哈笑道:『凌兄不必勉强。其实若是你带来了太多的“奇迹”,反倒会让我这个普通人“害怕”的。』
凌云无奈一笑,道:『段公子都能自称为“普通人”,那这世间只怕再没有什么天才了。』
凌云得到了段浮沉的允许,便每日都在秘武堂内翻阅各种武功秘籍。
秘武堂内的藏书异常丰富,虽然并不能搜罗所有门派的武功,但也可谓是应有尽有了,难怪白长飞会那么羡慕凌云。
凌云第一个研究的,便是天灵剑圣所编写的“浩然正剑”。
当凌云阅读着上面的剑谱之时,他心中的惊愕已经完全超越了这剑谱带给他的震撼。
这本“浩然正剑”不过是天灵剑圣在二十岁时所随撰写的,然而里面的剑道和剑理,却已经完全超出了凌云所能理解的范围。
凌云越看越吃惊,心中对于天灵剑圣也更加的佩服。一想到天灵剑圣还有一部在一百岁羽化登仙时所写的“奥神剑诀”,凌云对那本秘笈的憧憬更是无以复加、心痒难耐。
『唉,若是能见识一眼“奥义剑诀”和“奥心剑诀”就好了。我那个时候是不是不该那么快拒绝冷月萱?』凌云的心中不免有一些后悔。
然而这本秘武堂中的藏书就已经足够丰富了,凌云畅游在书本的海洋之中,沉迷于学习而不可自拔。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学习竟然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凌云知道自己的内功一直是自己的弱点,虽然他的万山诀功法并不弱,更是有寒霜掌这种强力的内息,但是凌云却依然想要学一门更加高深的内功心法。
凌云便在书本中翻找到了白长飞一直想要的那本“龙王心经”。
这本龙王心经果然高深无比,凌云花了一个下午去阅读,却依然只能理解一些肤浅的外层知识。
凌云便悄悄按照最底层的心法口诀开始练功,但是他刚刚运转起了龙王心经的心法,就发现自己体内万山诀和寒霜掌的内息开始不由自主地暴动了起来。
凌云心下大惊,就急忙运起万山诀的内功,平息了自己体内的内息。
凌云不明所以,便暗自猜测道:难道我的内功和这龙王心经的内功有所冲突?
于是,凌云又翻找到了一本“混元一气功法”。但是与之前类似,只要他一运转起这本“混元一气功”,他体内的内息就开始不断地暴走,让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凌云突然想起许久之前的少年大会上,那位神罗素女门的萧门主曾对他说过:『虽然武林上也有一些需要男女合欢才能修炼的武功,但是这类武功多有很大的限制,虽然提升极快,但却无法达到顶级武学的水平,顶多算是邪门外道而已。』
『该不会……这阴阳门的寒霜掌会阻碍我学习别的高深内功吧?!』凌云绝望道。
果不其然,当凌云再次运起一本“纯阳功法”之后,他体内的寒霜掌内息如同爆炸了一般,就让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寒霜掌的内息虽然与万山诀也有一些冲突,但却没有与那些高深的内功心法那么强烈的排斥。
『唉……看来这辈子,我是别想要学会什么高深的内功心法了。』凌云无奈叹息道。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即使没有了内功的支持,我还是可以继续去学习剑法……只要我学会了“奥神剑诀”,我还是一样可以当个伟大的剑客!』
凌云收拾起了失落的心情,就又专心研究起了秘武堂中的剑法,特别是那本“浩然正剑”!
而就在凌云专心致志地翻阅书籍时,他却完全没有发现暗处有两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方启扉对着段浮沉问道:『浮沉,你认为这位凌公子,真的能挑起我们少师堂的大梁吗?』
段浮沉微笑道:『希望如此吧,毕竟他是被那个人所看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