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卜丞相已死后,薛梓宁终于不用再去寻找那个卖国贼卜重骏了。所以她只要闲得没事儿,就会来殷兰山庄看望巧儿,和凌云混在一起。
十二怪们经历了半年的时间,虽然并没有亲手杀死了卜丞相,不过也算是达成了目的,每个人都十分兴奋,便隔三差五的搞宴会和活动。
虽然凌云嘴上说不想要参加,但其实他还是挺喜欢那种热闹和亲切的氛围的。
十二怪们也早把凌云当成了自家人,再加上十二怪里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凌云超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没过多长时间,凌云就已经和十二怪们打成了一片,成为了朋友。
就这么吃喝玩乐了几个月,季节已经入了冬,转眼就快要过年了。
凌云在殷兰山庄内与巧儿、哑妹、李婶,一起度过了这个不算寒冷的暖冬。此刻,他正帮着她们搬运年货,准备制作年夜饭。
薛梓宁却突然又来到了殷兰山庄。
凌云无奈道:『薛七少,你大年夜的也不在自己家呆着,非得要跑到我这儿瞎混吗?』
薛梓宁呵呵一笑,道:『谁跑来和你瞎混的?我是来看望巧儿的。』
巧儿早就与薛梓宁情同姐妹,便急忙上前抱住了她,道:『薛姐姐,过年好。』
薛梓宁眼睛都快要笑没了,急忙回道:『过年好过年好,来——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
『谢谢薛姐姐。』巧儿收到了薛梓宁的一个红包,显得十分高兴。
凌云这时才惊觉自己不细心,居然忘了替巧儿准备压岁钱。他从身上摸索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块碎银子,不过二两半的价值。
凌云脸上一团黑线,自从入住了殷兰山庄之后,所有的吃穿供给几乎都是薛家送来的,他都快忘记钱要怎么花了。
凌云没有办法,只好将手中那二两多的碎银子给了巧儿,有些尴尬道:『巧、巧儿,凌云哥哥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你就先拿着。待会儿我去房里找找,再给你一个大红包!』
巧儿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她拿着凌云给的碎银子,也是兴奋得蹦蹦跳跳。
巧儿说道:『凌云哥哥,巧儿有这个就很高兴了。想起去年除夕夜,我只是和李婶、李叔一起过的,连爹娘都没有见着……』
一想起宋刀楚剑和李叔都已经离世,巧儿与李婶的眼中都已经噙着泪。
凌云劝道:『故人已去,我们自然要好好怀念他们。但是今天是大年夜,我想他们也不希望我们太过难过。等吃完了年夜饭,咱们去后山烧些纸钱,来祭奠他们吧。』
『嗯。』巧儿懂事的点了点头,就将薛梓宁给她的红包拆了开来。
等到拆开了薛梓宁的红包后,巧儿瞬间便惊呼了出来。
凌云上前一看,巧儿的红包里,竟然是一张鑫汇钱庄十万两的通票。
此刻,就连凌云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巧儿急忙将这个红包递还给薛梓宁,惊恐道:『薛姐姐,这么贵重的红包,巧儿可受不起,请你收回去吧。』
薛梓宁却哈哈笑道:『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难道你想拒绝姐姐的好意吗?』
巧儿为难道:『可、可是,这也太多了,我也用不了呀。』
薛梓宁却悄悄对巧儿使了一个眼色,就瞄向了凌云。
巧儿瞬间便明白了薛梓宁的用意,她明面上是将钱给了巧儿,可实际上她是想将这十万两赠给凌云。
巧儿走到了凌云的身旁,就将银票递给了凌云,道:『凌云哥哥,你是这个家的当家,这张银票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
凌云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多的钱,幸福来得太快,让他的大脑都有些短路。
但是他想了一想,觉得拿着这么多钱十分不妥,便上前对薛梓宁说道:『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们实在是收受不起。而且这个庄园也是你送给我们的,还供给我们吃穿,我实在没脸收下这钱。』
薛梓宁却温柔笑道:『谁说你无功的?若不是你,我们又怎么能杀死那个该死的卜丞相呢?』
凌云无奈道:『可是卜丞相是曾笑尘杀死的,与我没啥关系啊。』
薛梓宁哈哈笑道:『若不是你的朋友亲眼所见,只怕我们十二怪现在还在四处寻找卜丞相的踪迹,做着无用之功,所耗费的人力和物力,只怕要比这十万两还要多得多吧。』
凌云仍在纠结。
薛梓宁就来到他的身旁,小声道:『有了这些钱,你外出时才好替巧儿买些礼物,也可以住一些高档的旅店,不必露宿野外。行走江湖之人,若是没有钱财做支持,怎么能快意江湖、铲奸除恶呢?』
凌云被薛梓宁说得心动,也只好收下了这十万两的银票。
凌云心中十分感激薛梓宁,便对她说道:『薛七少,今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凌云誓死不辞。』
薛梓宁呵呵笑道:『若是让你杀人呢?』
凌云一愣,随后无奈笑道:『若还是卜丞相那种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也会帮你们的。只不过……』
薛梓宁轻摇着纸扇,微微笑道:『好好好,你不必亲自动手,罪人自然由我们来剪除。』
凌云望着手中十万两的银票,又想起自己只能给巧儿三两不到的压岁钱,心中苦闷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太没用了,根本没办法给巧儿幸福的生活。』
薛梓宁却劝道:『只要有你这个哥哥在,巧儿就已经很幸福了。你若是在纠结自己不能给巧儿太多的压岁钱,那大可不必自责。压岁钱本就是为了替后辈驱邪、祈福的仪式,你那种零碎的小钱才是正确的,而我这种整钱反倒没有了驱邪的意义和效果。』
听了薛梓宁的一番花言巧语,凌云心中的纠结和自责也都解开了。
薛梓宁在殷兰山庄吃过了午饭,为庄园内的杂役们也发了红包,便准备启程回往鑫汇钱庄的总府。毕竟她的身份还是薛家的七小姐,年夜也必须得与亲人们一起度过。
薛梓宁离开之后,殷兰山庄虽然安静了不少,但是每个人都十分珍惜相处的时光。
巧儿隐隐觉得,能与凌云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更是每时每刻都要呆在凌云哥哥的身旁。
第二天,大年初一。
殷兰山庄因为需要隐秘的关系,因此并不能燃放鞭炮。
巧儿和哑妹只得用着铁甲先生送来的无声烟火作为代替,在院子中点放了起来。
斑斓的花火在燃烧,散发着五彩绚丽的光芒,仿佛温暖了这个冬天。
早餐是热气腾腾的饺子,巧儿与李婶一起包的,所以凌云连吃了三大碗,直到自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然而还没等凌云将食物消化完毕,薛梓宁居然又来了。
凌云没好气地说道:『昨儿个你不是来过了,你咋害来捏?』
薛梓宁呵呵笑道:『我是来给你提个醒儿的。』
凌云疑惑道:『什么醒儿?』
薛梓宁笑道:『虽说这殷兰山庄是我送给你的,但名义上他还是我爷爷的遗产。某个人是不是该要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去参拜一下这薛家权势最大的老人呢?』
凌云一听,急忙窜起身来,殷勤道:『是是是,这是应该的。薛大爷,咱们什么时候走?』
结果这就走了……
凌云坐在摇晃的马车上,感觉胃里一阵不舒服,差一点把早上吃的饺子都给吐了出来。
幸好殷兰山庄与京城的路不算太远,凌云勉强没有在薛梓宁面前出丑。
等到了薛家总府的门前,薛梓宁命人将马车上的礼物给搬了进去。
凌云疑惑道:『这些是什么?』
薛梓宁微笑道:『当然是送给爷爷的礼物了。难道你拜见老人时,还会空着手来吗?』
凌云老脸一红,他居然把要带礼物的事情都给忘了。
薛梓宁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所以礼物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你只需要亲自去给他敬一杯茶就好了。』
凌云已有些羞愧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由薛梓宁来帮他打点。
等见到了薛家的大老爷时,薛大老爷正在屋子里写着对连,而且放满了一屋子。
薛大老爷见到了薛梓宁和凌云,便笑呵呵地说道:『绮凝,你来了。快快快,我刚写了一些对子,你看到喜欢的就拿去贴着吧。』
凌云急忙对薛大老爷作揖道:『晚辈凌云参见薛大老爷,祝您新年快乐、阖家欢乐、福如东海……那个,寿比南山……』
说着说着,凌云祝福的话语变得更像是生日祝贺了。
薛大老爷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记着我,没枉费我家绮凝对你的一番心意。』
凌云脸上一阵发烫,心中更是觉得惭愧。
薛梓宁上前替自己和凌云挑了几幅对连,就对薛大老爷说道:『爷爷,这小子替您选了一些节礼,您要不要看一看?』
薛大老爷十分高兴,就带薛梓宁的带领之下,去院子里看了看由薛梓宁“替”凌云送给薛大老爷的礼物。
薛大老爷望着这些礼物,惊叹道:『北霖墨、南毫笔,还有“浮生梦人”制作的笔架,这份礼物可真是深得吾心啊。』
薛梓宁向凌云悄悄使了一个眼色,表示一切都十分顺利。
然而薛大老爷却微微一笑,他眼珠一转,叹了一口气,就对凌云说道:『你这个傻不愣登的臭小子,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唉,女大不中留呀……』
凌云一脸懵比,不知道薛大老爷在说什么。然而一旁的薛梓宁已是面如猪肝一般紫红,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留下吃顿饭吧……』薛大老爷抱着凌云的肩膀,笑道,『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聊聊。』
一想起薛大老爷的家常饭菜,凌云也十分乐意吃这顿饭。
不时有薛家的子孙前来给薛大老爷请安,薛大老爷对每一个人都十分慈善,让他们随意挑选自己写的对连,也给每个晚辈发了红包。
那些子孙们见到了薛梓宁旁边的凌云,每个人都是十分惊奇,却又带着某种心知肚明的讪笑,让凌云十分的尴尬和不自在。
但是一到了吃饭的时间,那些子孙们便自行告退,似乎薛大老爷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
饭桌之上,薛大老爷只是与凌云聊了一些家常,并没有什么太过“正经”的事情。
凌云想起了南燕族的事情,便对薛大老爷问道:『不知道大老爷为何会与南燕族人相识,又为何会想要帮助他们呢?』
薛大老爷轻叹了一声,道:『常松茂与我是旧识,我们很久以前就一起做生意了。自从南燕灭国之后,他也失去了故土,但是他却仍抱有复国的决心和希望,我自然是得要帮他一把。』
凌云疑惑道:『可是你们不是和天明王朝有着密切的来往吗?若是你们悄悄帮助南燕遗族的事情被发现,不是就会被天明王朝所打压吗?』
薛大老爷微微一笑,道:『所以这件事我才希望由我们薛家之外的人来帮忙完成。我们薛家会秘密提供船只和补给,但却不能在明面上帮助南燕的族人。况且就算是被朝廷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们也可以说这是与南燕族人的正常交易,我们事先并不知道他们想要反叛。鑫汇钱庄是天明王朝境内的第一钱庄,掌控着天下的经济命脉,我相信当今的朝廷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薛梓宁在一旁补充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们薛家的祖先也并非天明帝国之人。我们的先人原本是关外瓦勒人,但无奈瓦勒被领国所灭,我们薛家才会举家搬迁到了天明境内。在爷爷一代人的努力之下,我们薛家白手起家,慢慢地才成为了天明帝国的第一钱庄。我相信爷爷帮助南燕族人,也是为了缅怀已经不在了的瓦勒故国吧。』
凌云点了点头,才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他又想起了南幽溪和笙公主,便对薛大老爷问道:『不知道南燕族人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薛大老爷回道:『你不用担心,常松茂交给鱼细雨的钥匙,是他寄存在我们薛家仓库内多年的财产。再加上你之前送来的南燕宝藏地图,他们从那里又发现了不少遗留下来的财产。虽然这些财产不足以复国,不过也已经够南燕遗族们衣食无忧了。』
凌云有些疑惑道:『可是按照苏心寐的说辞,那南燕宝藏地点里已无多少的财产了呀?』
薛梓宁却哈哈笑道:『也许是那位南燕的洛王,在取尽了南燕宝藏之后,又逐年往里回藏了不少的财产,所以里面的财物大大超过了我们的想象。经过粗略清点,里面竟有数百万之余的财物,应该够南燕遗族们用上一段时间了。』
凌云感慨不已,却又笑道:『若是那个曾笑尘和卜丞相得知了这个消息,恐怕还不得气死。啊对了,卜丞相已经死了……』
薛大老爷又说道:『南燕族人们并未擅动这些财产,他们准备用这些财物,去和沙古国交换何相忘的亲族。当然,我们薛家也会帮助他们与沙古国进行谈判,希望能用最小的代价,来帮助南燕族人们重聚。』
凌云心中快慰无比,还有什么比得知“南燕族人们过得很好”还要更好的消息呢?
吃完了这一顿安生的午饭,凌云便准备告辞了。
薛大老爷竟然亲自送凌云走出了府门,这让凌云有些受宠若惊。
薛大老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包,交给了凌云。
凌云急忙推辞,但怎奈薛大老爷做事说一不二,凌云也只好收了下来。
在凌云和薛梓宁登上马车之时,薛大老爷突然呵呵一笑,就说道:『别让老夫等太久。』
凌云一愣,还在回想薛大老爷这句话的含意。
薛梓宁脸上一红,就将凌云推入马车,道:『你还在发什么呆?赶紧走吧!』
马车应声而去,凌云还是没明白薛大老爷话语中的含意。他望了望一旁的薛梓宁,希望薛梓宁能告诉自己。
但是薛梓宁只是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没有理会凌云。
凌云打开了薛大老爷送给他的红包,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五张十万两的银票,就已经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这、这么多钱?薛大老爷也太大方了吧?!』凌云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薛梓宁微微一笑,道:『爷爷对自家人可是很抠门的,没想到对你一个外人居然这么好。』
凌云的额前已经冒出了冷汗,他自然已经猜出了薛大老爷的用意。他手中的并不是什么“红包”,而是一份“嫁妆”啊……
凌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殷兰山庄,他感觉今天的一切都不太真实,仿佛是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收下了薛大老爷的五十万两“嫁妆”,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娶“薛梓宁”了吗?若是婚后她能换回女装还好,要是她不改往日的脾气,依然每天去勾引良家妇女,那自己算不算是戴着绿帽?
凌云忽然惊醒,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了和薛梓宁的“婚后生活”。他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振作一些。
回到殷兰山庄后,薛梓宁也告辞而去,她要去和十二怪的朋友们欢庆节日、大闹一番。
凌云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将今天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因为他暂时还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感觉自己并不能给薛梓宁幸福。
凌云就在这种恍恍惚惚的情绪之中,度过了这个祥和的春节。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除了有美味的元宵之外,凌云还收到了另外一份惊喜——楚东莱的信件。
自从凌云与楚东莱交换了通信的地址之后,他们经常互相写信。然而古代交通并不发达,一封信来回也得要一个月的时间,因此每一封信件都十分的让人惊喜和兴奋。
楚东莱在信上向凌云和巧儿道了节日的祝福,另外还发出了一封邀请。原来下个月就是楚家老爷楚钟远的五十大寿,楚东莱得到了剑圣师傅的允许,可以下山为父亲祝寿。所以楚东莱特意邀请凌云和巧儿,一起去往关中楚家,为自己的父亲庆寿,也顺便能够相聚一刻。
虽然这几个月凌云每天都在辛勤修炼,但却早就把他给憋坏了。能与楚东莱再度相会,凌云自然是欣喜不已,便决定去楚家为楚东莱的父亲祝寿。
但是凌云觉得自己的武功并未大成,带着巧儿游历江湖太过危险,便决定只身一人前往关中楚河。
巧儿虽然不愿意和凌云分离,但是凌云是为了楚伯伯而庆寿,她自然没有阻止的理由,只好亲自写了一封贺信,就交由凌云转达给楚伯伯。
凌云收藏起巧儿的贺信,带足了干粮和盘缠,就准备前往楚家庄,与半年未见的好友叙叙旧。
然而凌云并不知道,这一趟旅程竟会充满了危险和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