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凌兄!』楚东莱的嘴角带着让人熟悉而亲切的笑容,他的眼神中也满是温暖的光芒。
凌云又惊又喜,却又十分不解,问道:『楚大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东莱解释道:『我是为了追寻宋刀楚剑的遗孤,才来到这儿来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与“霹雳侠女”楚蕙兰是远亲。最近江湖上传言宋刀楚剑已经离世,我得知消息之后,担心有坏人会对巧儿不利,所以才请示了师傅,特意下山追寻巧儿的踪迹。』
凌云欣喜道:『原来你也是为了巧儿!』
楚东莱不解道:『凌兄,难道你……』
凌云展示着手中的疾风刀和雷陨剑,说道:『我是宋刀楚剑的徒弟,在师傅临终之前,曾嘱托我代替他们照顾好巧儿。』
楚东莱的脸上不知是惊喜还是悲伤,他喃喃道:『这么说——宋刀楚剑真的离世了……而且你还成为了宋刀楚剑的徒弟……也好,我们就一起去寻找巧儿吧。』
凌云正想要告诉楚东莱巧儿的下落。
就在这时,一旁被护卫们包围的卜丞相,却突然发话了。他对楚东莱问道:『敢问阁下就是“飞鹏公子”楚东莱?』
楚东莱点了点头。
卜丞相又说道:『在下乃当朝丞相卜重骏,因辞官归田才来到此地,未想到竟会被十二怪所暗算。他们不仅想抢夺老夫的家产,还打算谋财害命,连老夫也一起除去。老夫听闻关中楚家与朝中也有几分联系,深知楚家人人皆是忠肝义胆。所以老夫相信,楚公子一定不会任由那帮歹徒胡作非为的。』
楚东莱望向了十二怪几人,问道:『你们真的就是十二怪?』
薛梓宁回答道:『没错。我正是十二怪中的“落花贼”薛七少,而他们也都是我的兄弟。』
楚东莱的神色微变,已将注意力放在了十二怪的身上,他凝眉问道:『我一路追寻而来,得知巧儿被十二怪所劫走。而你们十二怪似乎正准备运送一批赃物前去销赃,所以我才会追赶到了这里。如果巧儿真的是被你们所劫持,请你们立刻放了巧儿,让她随我去关中的楚家。』
卜丞相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如果能有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飞鹏公子”助阵,那么他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凌云赶忙向楚东莱解释道:『楚大哥,你误会十二怪了。原本我和你一样,也是为了追寻巧儿,还和十二怪大打了一架。后来我见到巧儿时才知道,原来巧儿是被“东宁大侠”敖勇所劫持,后来碰巧被十二怪解救。十二怪的薛梓宁虽然和宋刀楚剑有过冲突,但是她却十分佩服宋刀楚剑的人品,所以才想将巧儿安置到一处隐秘的地方,防止有其他人对巧儿不利。』
见楚东莱还在犹豫不决,卜丞相却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楚公子,你千万不要被那个小子给骗了,他已经着了十二怪的道,加入了他们一伙儿了。你面对的可是恶名昭著的江湖十二怪,而老夫乃当朝重臣,我相信楚公子你一定会明辨是非的。』
凌云气得差点吐血,真想一拳打死那个可恶的卜丞相。他还想要劝告楚东莱,而楚东莱的心中似乎也已经做好了决定。
楚东莱的追云剑缓缓提起,就已经指向了剑余寒和卜丞相。
卜丞相面色大惊,喃喃问道:『楚公子,难道你不相信老夫吗?』
楚东莱笑着摇了摇头。
卜丞相疑惑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也不愿意相信当朝的丞相?』
楚东莱笑道:『是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凌云心中一暖,眼泪差点都流了出来。
卜丞相怒声道:『楚公子为何如此固执己见?只要你肯帮助我击败十二怪,老夫一定重重有赏,说不定还能再令你们楚家步入曾经的辉煌!』
楚东莱却轻轻摇了摇头,道:『辉煌?我们楚家根本就没有什么曾经的辉煌,我们只剩下未偿清的罪孽。而曾经那些经历也告诫了我,绝对不要和你们这些当朝的执政者有什么利益纠葛。』
卜丞相哈哈一笑,道:『你也要和我作对了?你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吗?他可是无敌的剑客——剑余寒,你有信心可以击败他?』
楚东莱望着眼前这位俊美的青年,发现他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太多,而他却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剑余寒,不禁好奇地打量起他来。
剑余寒的眼神未曾有丝毫的变化,他冷漠地望向了楚东莱,也没有说话。
楚东莱悠然施礼,道:『阁下与我看来注定要成为对手,请恕在下失礼了。』
剑余寒突然笑了,原本冰冷的表情,也变成了三月的春风,仿佛溶解了冬日的严寒。
他笑道:『你对自己的敌人还这么彬彬有礼,不怕丧失了战意,落入下风吗?』
楚东莱却笑道:『我从未对阁下抱有任何的“战意”,只是阁下想要杀死我的朋友,我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剑余寒身形突至,就一剑落在了楚东莱的面前。
楚东莱提剑而起,挡下了剑余寒那突袭的一剑。
楚东莱虽然挡下了剑余寒的突袭,但是额前却流下了冷汗,他心中惊讶道:这一剑的速度,竟然与师傅平时和我对练的速度相当,这剑余寒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躲在楚东莱身后的凌云,甚至都没看清剑余寒的动作,就感觉一阵强劲的狂风袭来,而那阵风竟然是剑余寒身影所席卷而来的。
刹那之间,楚东莱与剑余寒的身影都化作了无数道诡异的幻影。这两个人在一息之间,就已经对打了七八招。
凌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花,他们两人对拼的速度,竟然比之前自己与剑余寒对拼的速度还要快。
楚东莱也不过是跟剑圣苍松子学习了不过一年,但是他的身形和速度比他之前在少年大会上,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楚东莱所使用的剑法也不再是他的楚家剑法和天云剑法,而是一种更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剑法,无非就是最基本的劈、刺、削,完全没有华丽和精致的套路。但是他所使用的剑法的威力,却比凌云之前见过的任何剑法都要厉害。因为楚东莱的剑法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快!
剑余寒的剑法亦不遑多让,在之前凌云与他交手之时,就发现剑余寒的身形竟异乎寻常的迅捷。他的招术虽然诡异多变,但是他的速度更是令人感觉恐怖与绝望。即使面对绿夜叉、白衣叫花等这些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却根本没有人能触碰他分毫。这一切都是靠他惊人的行动力才能完成的。
这两位快剑客的对拼,自然是异常精彩。虽然凌云只能看清他们一半的招式,却依然看得手心冒汗,全身更是热血沸腾。
一旁受伤的十二怪和三恶叉,更是乘机赶紧运功疗伤,准备随时切入战场,进行下一轮的战斗。
楚东莱在与剑余寒对招之中,心中更是惊愕无比,虽然他时常被剑圣师傅所“蹂躏”,但是此时与剑余寒在对拼之中,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拥有着不输给剑圣的实力。
剑余寒眉目之间亦有一丝惊讶,他轻声道:『你如此年轻,居然能有这种实力,看来你的师傅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楚东莱道:『实不相瞒,家师乃“无极剑圣”苍松子。在下不才,在家师门下学艺一年有余,仍未得真传。』
剑余寒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你才学艺一年,就能成长至此,看来你的天赋不凡,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楚东莱也笑道:『阁下缪赞了。不知阁下师从何处,又学艺了多久?』
剑余寒冷声道:『我没有师傅,除了家传的剑法,其他都是我自学、自创的。』
楚东莱更加惊讶了,这剑余寒与自己年龄相仿,没想到竟会有如此的武学成就。如果一年之前的少年大会上剑余寒能够出场,最终夺冠的一定会是他。
这两个人在对拼较劲之中,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聊天,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个老友在切磋剑法一样。
但是在凌云的眼中,却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在用实力说话。他们的剑法没有丝毫的留情,因为只要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对手一招制胜,从而满盘皆输。
楚东莱与剑余寒又打了一百余回合,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在一旁休整起混乱四散的内息。
凌云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楚大哥,你怎么样?』
楚东莱笑道:『我没事。不过看起来我是不可能打败那位剑余寒了。』
凌云疑惑道:『楚大哥何出此言?我看你们不是打得有来有回吗?』
楚东莱无奈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跟剑圣师傅学艺了一年有余,但师傅只教了我一些基本的剑招,然后就是每日与我比剑。说实话,我除了被剑圣师傅“蹂躏”之外,剑招、剑术之类的东西,似乎根本没有长进。』
凌云却笑道:『楚大哥,你别瞎说了,你可比一年之前厉害多了,可能是你自己没有发觉吧。』
楚东莱微微一笑,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凌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向楚东莱问道:『楚大哥,我可以和你一起作战吗?看到你和剑余寒的对拼,我全身热血沸腾,也想要和你们一起大战一场!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楚东莱有些关心道:『你的伤势不要紧吗?』
凌云点头道:『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我刚才就一直想上去帮你,但是担心你会嫌弃我,所以才没有敢上。』
楚东莱笑道:『我的好兄弟想要和我一起作战,我怎么会嫌弃呢?』
楚东莱突然向剑余寒一拱手,道:『剑兄……我还是叫你剑余寒吧……你不会介意我们兄弟一起上吧?』
剑余寒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道:『不管你们来几个人,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局。』
最终的结局——就是没有人可以打败剑余寒。
楚东莱心中清楚,因为刚才他与剑余寒对拼之时,就明显感觉到剑余寒并未使出全力。他与自己的对拼,是处于对自己的“欣赏”和“礼貌”。如果剑余寒想要痛下杀手,这个场地内没有一个人会是他的敌手。
所以当凌云请求与自己共同作战之时,楚东莱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却并没有觉得自己会占了剑余寒多大的便宜。
见凌云气势汹汹,楚东莱对他笑道:『凌兄,我的剑法速度有些快,你可要小心不要被我误伤了。』
凌云笑道:『楚大哥,你尽管用出全力吧。虽然我的刀法和剑法可能快不过你们,不过我也看了你们一百余招的对拼,对你们的路数也略微有了了解。你放心吧,你的剑法不会伤到我的。』
楚东莱略微吃惊,但是看到凌云那自信的笑容,他也点了点头,就全力向着剑余寒攻了过去。
凌云其实并没有说大话。虽然在战局之初,他只能看清楚东莱和剑余寒一半的招式。但随着那两人战斗的焦灼化,他已逐渐能预测出两个人接下来的招式。到了最后,凌云光是用猜的,就能预测出楚东莱和剑余寒八、九成的剑招。
凌云知道这两人的剑招都力求极速、极简,自己也应当提起速度,所以他也划着疾风十八斩和雷陨二十一剑,就以刀剑并用,加入到了战局之中。
原本楚东莱和剑余寒二人的对拼,两个人都是在以自身的速度来相互抗衡,却似乎陷入到了一种僵局。等到了凌云加入了战局,这个战场也就发生了一个不稳定的变化。
凌云的刀剑并用时常会自己和自己打架,但是在这场高手的对局之中,随着他速度的提升,疾风刀和雷陨剑也似乎有了某种默契,竟然发挥出了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
楚东莱和剑余寒都略微吃惊,他们发现凌云作为一个搅局者,已经开始让这个无聊的战局变得更加有趣了。
原本楚东莱还在担心自己的剑法会与凌云的剑法、刀法有所冲突,但是却发现他们二人的招术出乎意料的合拍。
楚东莱也听说过宋刀楚剑是寒柏子的非入门弟子,自然明白疾风十八斩、雷陨二十一剑是衍生自“奥神剑诀”中的“奥术剑诀”。他心中就略微怀疑,认为师傅教给自己的那些简单剑法,可能与奥神剑诀中的剑法有什么共通之处。
凌云和楚东莱默契十足,而剑余寒竟然逐渐被逼入了下风。
除了年幼学艺之时,剑余寒从未遇到过敌手,此刻竟然让他有一种被逼入绝境的紧迫感,而他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喜悦”。
剑余寒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也在从冰冷的冻原中苏醒,逐渐回到了自己发疯一般练剑的时候。他心中反问道:我究竟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热血沸腾的时刻了。
剑余寒手中的寒水剑越来越快,而他的影子也化成一道道凄魅的幻影。
凌云虽然感觉十分疲惫,但是此刻正是双方对局最紧要的关头,自己绝不能放松下来,一定要支撑到剑余寒露出颓势的时刻。
凌云大吼一声,已凝聚起全身所有的力量。疾风刀和雷陨剑,也化作了一道道狂风、一声声惊雷,在空气中碰撞出了强大的力量。
楚东莱感受到了凌云的力量,手中的追云剑亦追随凌云而去,化成无数道盘绕在狂风和惊雷旁的流云。
剑余寒哈哈大笑,寒水剑上凝起一阵无情的寒霜,瞬间就让凌云和楚东莱感觉全身一冷——
冷风拂面,凌云感觉原本躁动的热血,像是被一桶冷水给浇灭。
楚东莱也感受到全身的真气,仿佛是被冻结了一般。一阵彻骨的严寒,突袭而至。
剑余寒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他的脸上带着一层寒霜,而他手中的剑,也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剑余寒是不败的——
楚东莱和凌云都明白了这一点。
但是他们却依然拖动着僵冷的身体,慢慢向着剑余寒逼近。
剑余寒的眼神中,再无半点的温暖。
他的心神已进入了一种更高的境界,他的心中、他的思想、他的意志,都已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属于他手中的寒剑。
凌云和楚东莱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一步步向着剑余寒而去,即使面对的是无敌的剑余寒,即使面对的是可怕的死亡!
剑余寒提起手中的长剑,他冷冷道:『“不留生”!』
『这应该就是“绝杀十剑”中的一招,楚大哥,你一定要小心!』凌云赶忙对楚东莱提醒道,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的退步。
楚东莱的嘴角扬起了笑意,道:『凌兄,我们一起来挡下这一招!』
肃杀的氛围,在空气中传播开来。
正当凌云和楚东莱决定全力挡下剑余寒的这一招时——
『剑余寒,快住手!』卜丞相的声音却颤巍巍地从一旁传来。
凌云、楚东莱、剑余寒,这才从这激烈的战局之中清醒过来。
原来乘他们三人大战之时,十二怪已经打败了三恶叉,挟持下了那个卜丞相。
薛梓宁掐着卜丞相的脖子,对剑余寒道:『你要是不想这个卜丞相死,就快点离开那两个人!』
剑余寒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向薛梓宁走去。
薛梓宁神色大惊,怒声道:『你想做什么?快停下!要不然我可动手了!』
但是剑余寒却并没有停留。
薛梓宁手中突然发力,而卜丞相的脸上已是一片朱红色,看起来就快要被薛梓宁给掐死。
剑余寒突然就出手了,他的长剑夹杂着一股犀利无比的剑气,就向着薛梓宁突袭而来。
一旁的绿夜叉眼疾手快,就扑向了薛梓宁,将她给救了下来。
卜丞相这才大口地喘气了粗气,而剑余寒一个飞身,就已将卜丞相给劫了回去。
卜丞相一边喘气,一边骂道:『你这个混蛋,你想害死我?』
剑余寒没有表情,只是冷冷道:『局面不利,我们只有撤退了。』
卜丞相面色一惊,在剑余寒耳畔小声道:『可、可是,我在这里藏了那么多的银子,如果我们撤退,这些财物不是都便宜了十二怪了吗?』
剑余寒却冷声问道:『你是要银子,还是要命?』
卜丞相的脸上纠结无比,最终还是一跺脚,对其他人喊道:『我们撤!』
见卜丞相准备逃走,十二怪的几人正准备上前追击。
一道冷风掠过,冰冷的寒水剑,就挡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剑余寒冷声道:『我劝你们要懂得见好就收。』
薛梓宁还惊魂未定,便对其他人说道:『不要追了,放他们走吧。』
等到卜丞相的人已经走远,剑余寒才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他连头也未回,就一步步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凌云终于瘫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他对薛梓宁问道:『薛七少,我们……我们赢了吗?』
薛梓宁笑道:『虽然没有杀死那个卜老贼,不过这个结局也还不错。是的,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