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郝小满身侧,这个细微又无声的动作她自然看不到,但邓萌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顿时又气又怒。
这男人是把所有的良心都放小满一个人那里去了吗?她这都伤的快爬不起来了,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这身伤如果搁小满身上,别说是笑,他现在估计早就心疼的晕过去了吧?
愤懑之下,她果断的打了小报告:“他笑话我。”
郝小满还在心疼的抽噎着,闻言,一转头,就见南慕白眉头紧皱,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是气怒、不忍、难过、心疼等等情绪混合在一起时才会有的惊痛之色。
于是又抽噎着转过头来,双手捧着她的脑袋左右看了看:“是不是脑震荡了?都出现幻觉了……南慕白,我们要不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脑袋?”
南慕白严肃点头:“有这个必要。”
邓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厮竟然前后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从竭力隐忍不让自己笑出来的混蛋,变成了忧国忧民忧天下的三好男人。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男人接起,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北墨生过去了,那个女人现在在他那里。”
邓萌愣了下,脱口而出:“他过去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郝小满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没好气的骂:“你傻了啊?那是你老公!老婆被打了,当然要由老公出面了!算他北墨生还有点良心。”
“也不是被打好不好,是打架!打架!只不过……我没打过她罢了……”她揉着被拍痛的脑门,没什么底气的辩解。
单方面的挨揍,跟打架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好吧,事关尊严!她必须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不一会儿,门铃便响了起来。
南慕白起身,习惯性的揉了揉郝小满的脑袋后,才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见到他,恭敬欠身:“南总,二少爷派我们来接二少夫人回去,您看……”
南慕白眉梢挑高:“当然。”
话落,侧身看向客厅:“你们家来人接你了。”
邓萌忍着疼痛,哼哼唧唧的起身,郝小满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你等我下,我陪你一起过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护士把你打成这样的。”
“是打架!打架!”她捂着肿起的脸颊,没好气的纠正她。
“知道了,你等我去拿件外套,一分钟。”
“……”
南慕白等郝小满进衣帽间了,才挑眉看向邓萌:“你们先走,回头我把她送过去。”
邓萌点点头,没什么意见,在那两个人的搀扶下出去了。
男人随即抬手关上了门。
一分钟后,郝小满拿着外套出来了,客厅里却不见邓萌的身影,倒是南慕白,还在阳台打电话。
她走过去,男人很快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她让我跟你说一声,不用你过去了,我今天休假一天,带你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郝小满莫名其妙的看他:“为什么不用我过去了?”
“过去肯定是要生气的,你现在身体不好,又怀着孩子,生气对身体不好,乖!既然北墨生都过去了,自然是会把事情处理到最好的。”
他过去,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昨晚不是说想吃寿司?我带你去北海道吃去?嗯?”
郝小满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那个解释,不像是邓萌说的,倒像是他自己说的。
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天都要念叨一遍‘你身体不好,又怀着孩子,生气对身体不好……’。
于是看着他的眼神便有那么点怀疑。
但想想,她过去肯定是要生一顿气的,一个激动说不定也想跟那个女人干一架,对孩子的确不太好。
既然北墨生过去了,应该是能把事情处理好的,她还是等结果出来了,再过去比较好。
到时候也能心平气和一点。
不过,吃寿司的心情是没有了,她丢了外套,颓然坐进沙发里:“累了,哪里都不想去,我睡一会儿,你去上班吧。”
南慕白瞧着她无精打采的小模样,薄唇勾了勾,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说休假一天就休假一天,你想睡就睡,睡醒了我们回南宅,让妈做些你喜欢吃的饭菜,今晚南慕青也回去。”
“南慕青?话说回来,他跟楼潇潇怎么样了?”
男人长指把玩着她的卷发,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漫不经心的模样:“貌似发展的不太好,楼潇潇对他的态度很难捉摸,说不好是不是喜欢他。”
“哦……”
郝小满长长的拉长了尾音,仰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当初追你家晚晴姑娘时,就是这种感觉吧?看不透她到底喜不喜欢你,所以心里痒痒的?”
翻旧账,真的是每个女人都十分热衷的事情。
南慕白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是这种感觉呢?看不透某个人到底喜不喜欢我,所以心里痒痒的。”
到目前为止,她就从来没明确表示她喜欢他过,也从来没说过一句‘我爱你’。
而记忆中,至少有二三十个女人,他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就被她们当面示爱。
他听到过很多很多女人说‘我爱你’,却唯独没听到她这么说过。
郝小满在他饱含暗示性的眼神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
“……”
一路上,不停的漱口,下车吐血水,少了两颗大牙这件事情让她很伤心。
比小腹被踹了一脚说不定导致不孕不育还让她伤心。
以后还能不能开心的‘冷热酸甜,想吃就吃’了?
秦楚可真特么够狠的,专门挑她的软肋下手。
一路走走停停,刚进医院,就被事先准备好的护士带去做体检了,折腾了一个小时,又是检查又是上药的,这才被带去了贵宾休息室。
休息室里人不少,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包括泪眼婆娑站在一边的秦楚。
有点像小学生的批评大会,所有人都坐着,就她一个人站着,眼睛都哭成了两个核桃。
倒是跟她动手时的凶狠劲儿一点都不相配。
她默默的瞥了她一眼,心想她不是也要跟她站到一起去,一起把眼睛哭成核桃吧?
见她进来,北墨生微微笑了笑:“来了?先坐吧。”
邓萌瞥了眼,休息室本来空位很多的,奈何人太多了,只剩下了一个空位,就在季生白旁边。
她的视线看过去,便避无可避的跟男人的视线对上了。
一如既往的清澈无辜,好像天塌下来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她心里莫名的一阵不舒服,撇撇嘴,僵在原地没动:“不用,我站着就挺好的。”
院长见状,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笑呵呵的模样:“来来来,邓萌,你坐这边。”
他一起身,一边的护士长就更坐不住了,忙也站起来:“院长您坐,我这边正好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赶着去处理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走到邓萌身边的时候,第一次格外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邓萌,你受委屈了。”
邓萌顿时受宠若惊:“没、没事……”
护士长笑笑,便离开了休息室。
她的位置空了下来,旁边是北墨生,正对面就是季生白,但总好过坐在季生白身边,邓萌看了几秒钟,便走过去坐下了。
北墨生瞧了眼她明显肿起来了的脸颊,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关心一下,又想到什么似的,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邓萌几乎是刚刚坐下,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便歉疚的开始各种道歉,一边道歉一边训斥站在身边的秦楚。
他看起来40岁左右,戴着副镶金边框眼镜,很斯文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秦楚的爸爸。
邓萌歪了歪身子,靠到北墨生肩头,小小声的问:“这谁?”
这种交头接耳的小动作,天生就会给人一种很亲密的感觉。
对面的季生白把玩着指间的车钥匙的动作微微一顿,清澈的眸光悄无声息的染了一抹阴冷的寒意。
北墨生低咳一声,压低声音回答她:“这是她的亲叔叔,在市政厅工作,跟院长是大学同学兼室友。”
邓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难怪当初秦楚连扇了那个小护士三耳光,明明被医院辞退了,后来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邓萌抿抿唇,靠他靠的越发近,指着自己鼓鼓的脸颊:“看到没?丫给我打掉了两颗牙!我们俩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打我脸上,就是打你脸上,你今天要是不讨个说法,以后全孤城的人都要笑话你!”
周围都是人,她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的话,就只能靠他靠的很近。
上半身几乎贴到了他的右侧肩背处了。
北墨生脸色有些难看,很尴尬,奈何双腿不方便,想要挪动一下都很麻烦。
对面,越来越强的压迫感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
他清清嗓音,决定快刀斩乱麻:“这件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我大概也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