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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王启豪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由于流血过多大脑又遭受多次重击,此刻意识还稍稍有些模糊。
从大学毕业走入社会后,他就接连碰壁。在学校里担任过学生会副主席的他,发现现实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从商圈金融公司的白领文员,再到皮包公司的所谓带班经理,最后到工厂的流水线职工,他的骄傲和自尊被一次次无情的践踏。
满腔热血投身社会大熔炉的他,开始变得愤世嫉俗。他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能力不足自己的人,偏偏能靠着溜须拍马踩着自己的肩膀拔得头筹。
他也不能理解小公司的裙带关系,为啥自己费尽全力拿下的项目,最后论功行赏又全成了老板堂弟的功劳。
心高气傲自认为出身高人一等的他,不愿意去和那些业绩更好行业经验丰富,但学历略低的老师傅交流探讨。
只会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觉得这世上满是恶意充满了黑暗,自己之所以不能成事,不过是不愿意同流合污罢了。
他从未质疑过自己,在他看来自己能从芊芊学子中脱颖而出在学生会身任要职,那自己的能力早就已经得到过证明了。
眼下,自己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只要能有人推自己一把,给自己一个舞台一展才华,自己一定能够还那人一个精彩的未来。
正当他郁郁不得志自艾自怜继续周而复始的从事着流水线工作时,他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虽然代价大的让人难以承受,但总归他看到了出头的机会。自己的姐夫死了,老金找上门来给他安排成了城郊改造项目的项目负责人之一。
从一个流水线作业人员到工地项目负责人,王启豪的人生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就在他憧憬着自己的人生要展开新篇章时,现实就却如同那鬼刺狼牙大棒一般,给予了他迎头痛击。
原来自己这个所谓的项目负责人,不过是一个挂着名的闲职罢了,而真正领头都竟然是一个只有高中文化水平二十来岁的小地赖子?
得到这个消息的王启豪,心里那憋屈劲一上来就差当场发作拂袖而去了。
但琢磨着自己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就是跪地上求人都找不着一个月一万块钱的工作,最终还是决定看在钱的面子上留了下来。
没打算大展拳脚,但琢磨着也干好自己本职工作的王启豪勉强还算顺利。
一开始并没有出现运输车队的问题,加上最早责任划分时交给王启豪的就是最简单的后勤保障工作,所以除了王启豪此人没啥眼力价常对小虎钩子等人露出鄙夷目光外,大家相处还算融洽。
直到周明故意搞事,工地陷入停摆状态开始,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王启豪便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对小虎冷嘲热讽倒真不是他多想玩画面,或者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找找存在感。他真想做的是,和雷晓虎对上后等着他来说那句:“你行你上!”
自己再名正言顺的接过这领头人的位置,他相信连这么一个高中文凭拿没拿到手都不好说的小地赖子都能干好的工程,自己来办更是手到擒来。
虽然他不清楚小虎究竟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但他猜想怎么着都该比自己多。为了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才华得以施展,他愿意冒险一搏。
谁曾想,现实的残酷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的嘲讽战术到最后非但没有把自己推上领头人的位置,反倒是把自己抬上了医护人员手里的担架...
其实王启豪不知道的是,像小虎钩子平仔这些所谓的项目负责人,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其实才不过八千块。他之所以能拿一万,那多的两千都是老金单独补给他的...
说起来老金还算是照顾他的了,光王启豪睡的这单人病房就要比普通病房一晚上贵上两百来块钱。
而且老金还单独派了个工地上的小兄弟二十四小时的照顾他。
之所以这会儿王启豪一个人睡在床上,连口干都没人帮他倒下床头暖壶里的开水,主要还是他自己作的。
因为老金安排的这个小兄弟呢,原本在工地上就没少被王启豪阴阳怪气的呼来喝去。
而今天平价小饭馆里发生的事儿,他也清楚的不得了,像这么一个装逼没装明白挨了揍的人,他也不乐意招呼。
坐在急救室的走廊上拿着手机和网友撩骚了大半晚上,见王启豪已经出了抢救室后,他拍了个小视频发给老金,立马就撤退了。
想着去找那聊了半宿的网友解决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裤裆,至于王启豪渴不渴饿不饿,管自己啥事...
王启豪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他努力想用手将自己撑起来,可只要双手一使劲就感觉自己身上五脏六腑钻心的疼。就好像是被小虎那几家伙下去,把自己身上的这些零件全给干稀碎了...
王启豪闭上双眼,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喝水的事儿,可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自己被小虎痛打在地上,身边那些冷漠的眼神。想着想着,眼角不自觉的便有泪水划过。
就在此时,一声充满穿透力的浑厚男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来,张嘴,喝点水。”
眼前一名穿着深色polo衫腰间系着一条爱马仕皮带的中年男子正俯身端着水杯送到他的嘴边。
王启豪下意识的张开嘴,先沾湿嘴唇后又小抿了两口,刚打湿了喉咙想再喝上两口时,那中年男子又将水杯放回了床头柜上。
“你刚刚苏醒不能大量喝水,抿抿嘴缓一缓待会我再喂你喝。”
中年男子语气温和,但也许是长期上位者形成的气势,这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偏偏王启豪这么一个书生气颇显浓郁的病号,还挺吃这一套,闻言下意识的就轻轻点了点头。
他随即缓缓的仰起头,仔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人,在脑海中回忆了挺久却也没想起来对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