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湮灭的过程很快，但是对于应急飞船里的人来说，这样的速度又慢得出奇。
    等有星光从那一片黑暗中透出的时候，所有人才重新找回呼吸。
    湮灭，没有声音。
    从存在到消失，不过是众人失神的那段时间。
    嘭！
    有人跌倒在地板上。
    紧接着，不断有人跟着跌倒。
    学生们几乎没有见识过这么惨烈的战斗，就连沈时他们也没见过炸星舰这样的行为。一时间，还保持原有状态的人，只剩下身经百战的集中营了。
    零贰弯腰，将跌在他脚边的宋阮阮扶了起来。
    “阿玖她……”宋阮阮声音哽咽。
    宋阮阮跟陆玖已经认识一年多了，两个人从开学第一天，就成了好朋友。
    生存训练课也好，沙漠试炼也好，列登夫安也好，无论到什么地方，陆玖都表现出战无不胜的超强实力，给了宋阮阮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是的，全校无数的alpha给宋阮阮的安全感，比不过一个陆玖。
    零贰没说话。
    零叁也没说话，他站在魏初对面，脸上多了一个青色的拳头印。
    那是魏初打的，顶级alpha用尽全力的一拳，杀伤力果然恐怖。
    “你是陆玖的alpha，我欠她一命，现在还了。”零叁揉了揉脸。
    炸星舰这个凶残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按照集中营的规矩实施的人也应该是他。这次陆玖不仅帮他实施了，还让他捡回了一条命，这条命确实是他欠陆玖的。
    所以，陆玖的alpha打他的这拳，他忍了。
    “我是陆玖的alpha。”魏初直起腰，红着眼重复。
    零叁作为一个beta，实在理解不了眼前这个alpha疯疯癫癫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有研究证明，在标记期失去omega的alpha，发疯的概率很高。像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omega湮灭成虚无，连个念想都不留下来的，别说alpha了，就是个beta也应该受不了。
    零叁想了想，默默退开了距离。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零叁才从魏初身边退开，就撞到了一个人。应急飞船体积狭小，装了集中营一大半人，顿时挤得慌。撞人不意外，但是撞到这个出声的人，就让零叁有些意外了。
    零叁转身，一下就对上沈时疑惑的目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沈时的声音很沉。
    沈时来找零叁之前，找过零贰。集中营这些人的名字相当奇怪，跟代号似的一个个往下排。
    刚开始的时候，沈时还觉得为了让比赛公平，才一直瞒着这些人的名字，后来才意识到不对劲。
    排名越高的的人，在这些人中的地位也就越高，零壹是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不在飞船上，沈时自然去找了零贰。
    零贰是个靠武力值登顶的存在，脑子这东西，只在战场上运转，离了战场就是个肌肉猛男。
    于是，沈时在零贰那边，之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一个叫集中营的地方。
    集中营起源于母星时代，并不是什么好词。历史典籍上，碰到这个词几乎都是一片骂声，可是那零贰提起集中营的时候，语气中没有半分敌意。
    “你是想问我们来自什么地方，跟荆棘之刃有什么关系？”零叁不愧是带脑子的存在，听到沈时的问题，就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了。
    零叁目光透过悬窗，看向远处的星河：“到现在这个程度，瞒着这些还不如不瞒着了。我们确实跟荆棘之刃有些关系。”
    沈时脸色瞬间白了。
    集中营是兰斯元帅推荐来的，如果集中营真跟荆棘之刃有关系，那不就是意味着兰斯元帅跟荆棘之刃有关系？
    列登夫安一战，沈时对荆棘之刃这个组织的有了很清晰的认知。这绝对不是个利国利民的好组织，跟这个组织扯上关系的人，都可以扣上反联邦的帽子。
    兰斯元帅，是联邦第一军团的指挥官，一直镇守者联邦最重要的位置，这样的人一旦背叛的联邦，那联邦就是个没刺的刺猬了。
    “你想什么呢。”零叁自然注意到沈时的目光。
    联邦综合军事学院的军校生对沈时有几分忌惮，但是零叁不是，集中营里的人，只服两种人，一种是兰斯元帅的人，一种则是比他们强的人。
    显然，沈时并不属于任何一种，所以，零叁相当不给他面子。
    “兰斯元帅不可能背叛联邦，我们也不可能给荆棘之刃卖命。”
    “那你们……”为什么跟荆棘之刃有关系？
    沈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零叁打断了：“我们是作为‘黑匕首’培养的，只是还没培养出来，就被兰斯元帅救了。”
    黑匕首？
    沈时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黑匕首’就是我们对荆棘之刃培养的杀手的称呼。”零叁伸手，摸了摸后颈的位置：“所有杀手，在离开格斗场的时候，会在这里纹上匕首纹身。”
    沈时瞬间扫零叁后颈。
    零叁的后颈上没有伤疤，光滑一片，也没有任何印记，也没有匕首纹身。
    “格斗场？”沈时将这三个字含在了嘴里。
    “你们不会以为我们这些人天生就这样吧。”零叁看向沈时：“我们这些人，从十二岁起参加百人场，一场下来，百不存十，甚至有时候，只能活下来一个人。”
    沈时眼睛都瞪大了。
    “那你们……”
    “别人不说，单我自己就参加过十多场百人场了。”零叁勾着嘴角：“你不用这么震惊，集中营里的人，就没有手上不沾着血的，所以，无论我们到什么地方，总会带着脚环。”
    沈时这才意识到，之前听到刺耳的警报声都是什么。
    他想问，为什么这些人会愿意带着脚环，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在经历过炸星舰这样的事情之后，这些人还能保持冷静。
    但是，在这些疑惑之前，他更想知道，那个第一次听说的格斗场，到底死了多少人。
    零三没有让沈时久等。
    作为集中营里少有将属性点点到智力上的脑力担当，沈时一个眼神，零叁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被兰斯元帅救出来的时候，大部分都已经十三四岁了，还有不少十八九岁。能在地下格斗场活满二十岁，就能成为黑匕首，而成为黑匕首之前，总要参加过不下百场的百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