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她不愿意再去回忆!更不会对沈青诀多做解释,哪怕轻描淡写,她也不愿意再说!
何况,沈青诀和她之间隔着的,是无法企及的鸿沟!
他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对他人呼来喝去,她不能,她要为了生计疲于奔命,要看他人的眼色而活!
她的处境,她的经历,他不会懂!她也无需他能明白!
因而,对于沈青诀的话,她只是笑笑,下车,跟这人礼貌告别,而后,转身离开!
沈青诀看着韩静离开的背影,一时神色讳莫,懊恼是有的,他知道,他说错话了!
尽管,他并没有要看扁她的工作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就像这个孤身在外的女孩……
直到韩静已经完全消失在眼前,沈青诀才收回视线。
他坐在那里,一直都没有动,但不代表,他的心里,就毫无波澜!
这一日,韩静回到住处的时间是下午,因为脚伤没有完全好,本想晚上去上班,只得作罢!
给经理打了一个电话,请假,经理倒是难得好说话,大概是……因为沈青诀的关系!
她这麽久没去上班,没有色厉内荏,反而问她脚伤好了没有!
韩静如实回答,却在挂了电话之后,站在窗边久久未动!
这里的视角能看到什么?
低头,是绵延的街巷,抬头,是漆黑却无星子的夜空!
韩静又在家休息了两天,才去上班。
然,经理却直接告诉她,上头安排,让她直接任会所副经理!
韩静的心里,没有惊讶,那是假的,但短暂的意外之后,她却是直接拒绝了!
她知道,这又是沈青诀的安排!
那日,他用那样不屑的语气说着她的职业!不知是不是当时就已经有了给她重新安排工作的打算!
但关键是,她为什么要接受他的帮助?因为苒苒是他的“三嫂”,她是苒苒的朋友吗?
韩静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她回到自己的岗位,按部就班的开始工作!
然而,没多久,沈青诀就直接给她打电话来了!
韩静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黯淡下去,又重新亮了起来!
她只得接通,他是好意,总归也得跟他说声谢谢!
电话已接通,韩静还未开口,就听到那头沈青诀清冷的声音,开门见山的问她,“为什么要拒绝那个工作?”
韩静轻轻笑了一下,她也很平静,知道这个电话,迟早要打过来!
彼时,她靠在包厢外的走廊里,听着那头的声音,过了好几秒,才答道,“大概是这一行做的久了,转而做别的事,反而有心无力!”
“是有心无力,还是有力无心?”
沈青诀难得,跟她说话时,如此的一针见血,以至于,有那么一刻,韩静的喉头像是卡着一根刺,不能上也不能下!
无疑,韩静的无言,是最好的回答!
沈青诀眉宇轻拎着,声音也不由地轻了一些,“同样是经理,会所的经理和酒店经理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沈青诀的这一句话,无疑,是跟韩静前两天跟他说的话联系在一起的!
她跟他说,她家里的父母,都以为她在酒店当经理,有着很好的收入,和令人满意的福利待遇!
韩静沉默着,沈青诀却仍在继续说道,“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台阶,能不能做好,能不能服众,全靠个人本事!”
“或许,你会觉得,这其中掺杂着裙带关系,但你要知道,这个社会原本就是如此现实!很多家世好的人,轻轻松松,就可以过得比大多数苦苦挣扎的人好!
这些人,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努力,就像是一个笑话!”
“但起点高,并不代表那些人都不努力,相反,站的越高,越容易觉得累,对人的能力要求也越高!
不能用少数否则大多数,正如你不能因为副经理这个职位是我给你安排的而拒绝它!”
“会所在我名下,我还不至于因为私人关系而随便让人管理!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我也不会如此安排!”
沈青诀说完,又是好一阵的沉默,沈青诀摸不到韩静有没有听进去,不由问道,“我说的话,你听懂没有?”
韩静只是嗯了一声。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又想起了别的事。
她以前就学的酒店管理,但因为上的是专科,不好找工作,这才在酒吧里混迹!
那时候她想的是,酒吧里工作,虽然辛苦,虽然被人看不起,但收入高,很适合她短期做!
对,是短期!等家里的的环境好了,等她手里有积蓄了,她再去找体面的工作!
她想得到沈青诀安排的工作吗?定然是想的!但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她是因为苒苒的关系,心里便很不舒服!
偶尔沾一点朋友的光,倒没什么,但如果什么都得依仗着别人,那她,就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或许,的确是每个人命运不同,也或许,存在着那么一点不甘人后的想法,但,这也是现实!
扪心自问,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过的不如别人!她倒并不是嫉妒,只是觉得,如果没有别人好运,就应该凭着自己的力量,努力向前。
沈青诀等了一会儿韩静,见她始终没有再说话,便先入为主。
“明天正式去相关部门报道,先跟着经理学习,不懂的东西,也可以问我!”
韩静沉默了一会儿,也是考虑好了,说了一句好!
双方挂断电话,韩静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最后抿着唇,给沈青诀发了一条短信!
那边沈青诀刚把手机丢到桌上,就听到了短信的声音,拿起来淡漠的扫了一眼,却是忽然笑了!
其实,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只有两个字而已!
但他却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话已至此,他相信她不会那般的固执!
韩静连着好多天,要适应新工作,要融入新环境,每天都是忙忙碌碌!
生活,却是安定了不少!
每天只需忙于手头的事,偶尔跟上面反映一些重要的或是紧急的事情。
不用为了多挣一点钱而跟人喝酒,看人脸色!也再不用以自己的健康为代价,获取收入!
或许是忙碌,或许也是其他的原因,沈青诀自那日给韩静打了电话,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系!
就像是,他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帮帮她这个“故友”而已!
韩静哪里想得到,沈青诀没有给她打电话,其实是想她主动跟他打电话来着!
他那一日说的,“不懂的东西,可以问我”可不是一句戏言!
远在s市的沈青诀,无数次地盯着手机,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响起!心里一边闹着情绪,一边又强行克制着自己!
以至于,这边,每次经理跟沈青诀汇报“副经理”的工作和日常的时候,皆是心惊肉跳!一句话说的不好,就会触到雷区!
沈青诀只“闹脾气”,却不明说!
韩静手头的工作,无形间越来越少,越来越轻松!
自然,她再意识不到不寻常,她就是傻子!
她去找经理谈了一次,工作总算恢复到了往常!
一直被沈青诀骂“傻子”的经理,有一天,也终于悟道了!
于是,韩静也有了一个新任务,不,准确来说,是多了一个汇报对象而已!
她的工作,整理出来的文件,以及其他的事,不仅要跟经理汇报一遍,还要跟沈青诀汇报一遍!
经理的理由是,她跟他汇报的,他必须再给沈青诀汇报一遍!转达难免会有纰漏,只是一个正的一个副的罢了,不如让她直接跟沈青诀汇报!
工作所需,韩静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也不知为何,起初几次跟沈青诀打电话,那头还未接通,她的心里就莫名的慌乱,以至于,汇报过程中,要么就忘记了逻辑,要么就忘了要说的话!
于韩静而言,那是她“不忍回视”的存在!
好在,沈青诀不仅没有责备她,反而是难得的有耐心,引导着她,直到她结结巴巴的把要汇报的事情汇报完!
无疑,韩静在自我责备的同时,心里也不免多次想起沈青诀当初劝说她的话,站的高的人,不见得就没有实力!
起码,几次公事上的交流之后,她有了一个新认知:沈青诀,并不是表面那般不学无术,相反,他的确不是没有实力!
甚至,有时候,他的一句话,于她而言,如同醍醐灌顶!
他和她,在电话里,也或许是因为公事,难得的和睦,从来没有发生过现实生活中的那种争吵和互怼!
他们的关系,在她悄无声息中,有了新进展!
于是,每一日,或白天,或晚上,她都会给他打电话,她说他听,或是她听他说,从谈论公事,到偶尔关心几句各自的私生活,到每次必谈私生活!
他们会说自己遇到的趣闻或奇葩事,以至于,她想跟人分享时,第一个想的就是他!
她跟他分享什么了?
一张照片,一条微博,或是看书时,印象深刻的一句话!
总之,她以前从来不曾想过,她有一天会跟一个“草包”分享这些事情,尤其是后者,她一直以为,他这种人怎么会看书,又怎么会明白书中一些句子地真谛?
但显然,他不是这样,他看任何事物,都有一个不同的视角,与她一拍即合,或使她恍然大悟!
沈青诀,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不着调的男人,花了数月织了一张网,从她走进这张网,到她停留在网里,却只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期间,没有见面,没有视频,只有一天一通,一通不到一小时的电话,和零星的一些微信消息的联系!
无疑,不见面,对她而言,会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
这件事上,他自认,耍手段耍的合情合理!他原本,就不是良善之人!
他不否认,他走的每一步,都有他的理由!
再来该市,又是好多天以后了,韩静送文件给经理,敲门,然而里面传来的,却并不是经理的声音!
因为会所都是晚上上班,她只当自己白天没有没有休息好,幻听了,便没有多想!
然而,推门进去,再看见窗边站着的人时,她才意识到,不是她幻听了,方才,是沈青诀的声音!
而经理办公室,也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窗边,遗世独立的模样,是背对着她,直到她开门,方才转过身!
她的眼里有惊讶,他的眼里,却是毫无波澜,似乎见到她,并不意外。
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文件,就那样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心里变迁!
沈青诀不在眼前便罢,一出现,望着现实中的他,还有脑海中的他,说实话,两个形象还是很难重合在一起的!
然而,接下来,沈青诀的一个举动,却将她一下拉回了现实!
只见他转过身,修长的大长腿一勾办公椅,就那样大模大样地坐了下去,随而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邪肆望她!
或许是吸烟的缘故,喉间的声音听着很性感,然那说出的话,注定是要破坏气氛的!
他邪邪开口,“呆瓜,还不过来!”
韩静:“。。。”依旧是如此的幼稚!鉴定完毕!
韩静无语了几秒,却还是依言走过去,她开口,跟他说话,其实,主要是为了找话题!
“沈青诀,经理出去了吗?”
这人挑眉,转着老板椅,看着她好几秒,开口道,“我没有探知下属行程的兴趣!”
韩静:“……”
韩静呡着唇,那人眉梢一挑,抬手指了一下她手里的文件,“拿过来我看看!”
韩静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呡了一下唇,递过去,让他看看也好!
韩静每次给人递文件之类的东西,都习惯性地双手奉上,很恭敬的样子,穿着员工制服,与平时的模样,大有不同!
沈青诀不着痕迹地将韩静一系列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地弯了弯,接过后,靠在椅背上,身子倾斜,文件搁在腿上,哪有半分正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