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街也是清贵人家聚集的地方。长宁街最大的酒楼青旗楼，这一日依旧人满为患。
    在三楼封闭的豪华包间里，本该热热闹闹一群人吃饭的地方，此刻却冷清清的。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一个红衣少年孤独的立在窗边。少年的怀中抱着一只长毛波斯猫，毛色雪白，与他的一身红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容颜精致，眉眼生华，只是此刻朱唇紧紧抿着，那双涟滟的眼眸也显得幽暗。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怀中的猫咪，然而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的某处。
    那里是长公主府。
    在这种诡异凝滞的空气中，少年的脸庞渐渐冷了下来，十分淡漠地吐出了两个字。
    “出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竟然在暗处走出来一个黑裙女子，女子俏丽冰冷的容颜有几分狼狈，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腰间的广寒剑。
    是魔教教主，叶素衣。
    鹤颜并没有回头看她，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移动，可是在眼眸深处又有着一抹极其细微的波动，根本让人无法捕捉。
    他依旧保持着冷漠的声音：“你为什么来云梦城？”
    叶素衣靠近了他几步，看着少年看似热烈如火实则冷若冰霜的背影，素来高傲的她缓缓露出一抹苦笑。
    “我就不能来看你吗？”
    鹤颜眼眸动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以为那一天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叶教主，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世上谁与谁不是完全不同的？”叶素衣有些激动的质问道。
    鹤颜淡淡一笑，怀中的猫咪出乎意料的乖巧。
    “云梦城中风云渐起，我也不是曾经的鹤颜了。叶教主，听话，离开这里吧，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利用你。”
    话到最后竟然有了一丝狠意，少年涟滟着风华的眼眸生动，汹涌着无尽的幽深。
    “我愿意。”身后的人轻声说。
    她甘愿被他利用。
    少年红衣热烈，站在最明媚的阳光里，然而他垂下头，掩住眸中无尽的孤独与悲伤。
    他声音极其细小，似乎是在对猫儿说的。
    “真傻，离我远远的，才能够快活啊。”
    “你说什么？”
    鹤颜刚刚的声音太小了，即使以叶素衣的耳力，都没有听清。
    “没有什么。”他一瞬间柔和下去的眉眼又变得冷冰冰了起来。
    “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我身边并不需要你，反而你的出现会给我带来麻烦。”
    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话听在叶素衣的耳中无疑是刺痛的。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上一次见面……他还不是这么无情。
    叶素衣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一直在关注玉唯，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鹤颜眉头微拧，最后却只冷冰冰的吐出了两个字。
    “不能。”
    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有表现的够狠，够绝情，才能让叶素衣彻底死心。否则哪怕他态度有一丝一毫的缓和，对方依旧不会善罢甘休。
    心狠与心软，在某些时候早已没有了界限。无情与有情，又怎么能真的分辨清楚呢？
    他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
    “好……”
    他能听出叶素衣声音中的黯然，本来就拧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然而对方却也只能看见他无动于衷的背影。
    “告辞。”
    对方口中沉重的字眼砸在了他的心上，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却又觉得轻松。
    他回应不了她的。早知道那策马而来的高岭之花开在他的手中会枯萎憔悴，那么在最初的时候，他宁愿选择不看她那一眼。
    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痛苦的结局了。
    忽然，寂静的屋内传来开门的声音。鹤颜蹙起了眉头，冷淡的说道：“不是让你离开吗？”
    “鹤公子在说谁？”
    身后传来的却是一道清润而陌生的男子声音。
    鹤颜猝然回头，怀中乖巧的猫咪都因他这个莽撞的动作而不满地挣扎了一下。
    他看见眼前，那男子一袭浅紫色的对襟冷袖长袍，静静地立在那里，那双眼眸仿佛清晨山涧的薄雾，干净而清澈，冷淡而动人。
    鹤颜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整个身躯也禁不住颤栗了起来。
    “慕容……”
    慕容扶苏缓缓的走到他面前，在对方的注视下最终与他并肩而立。
    “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