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不是你的妻子”
本章将涉及帕特龙先生所犯下的那些性侵的罪行,我想通过方法上的评注来开始这一章。吉尔·帕特龙只承认在杰西卡成年后,经过她同意才与之发生过一次关系。至于其他的,他始终宣称自己是清白的,并且还指责年轻的女孩们因为利欲熏心或复仇的心理或情绪而撒了谎。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以及2000年后被安置在他家里的几个儿童,都给予他全力支持。
五个年轻的女性对他提出了起诉,杰西卡·佩雷也在其中。一位共和国检察官提起了公诉。随后,一位预审法官发起了一项为时数月的调查。他安排了几十次调查,法官办公室里还发生了数次对质。最后,为了做出裁决,被大西洋卢瓦尔省重罪法庭视为呈堂证供的都是不会引起异议的证据,而且内容详尽,没有经过那些年轻女子的协商。帕特龙先生被宣布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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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芒蒂娜是帕特龙夫妇接收的第一个女孩子,她停留的时间很长,从2001年直至2004年(同期的还有后来成了面包师的热罗姆)。她生于1992年,和佩雷姐妹一样,她和帕特龙一家相处融洽,和他们的女儿们、外孙女马里斯都关系亲密。
帕特龙先生的侵犯始自2003年,那时她11岁。时机不一:在电视机前,在沙发上,在帕特龙女士出门和热罗姆去睡觉之际,在建房子的工地上;在海里,那时他佯装教她游泳。这些是抚摸和强奸:他用自己的手指头侵入她,同时用另一只手手淫。
在她的心理医生给她的一本本子里,克莱芒蒂娜写道:“我再也无法忍受帕特龙先生碰我。”这个时期举足轻重,首先因为它提供了物证,其次是因为它揭示了帕特龙夫妇在他们自己家里的做事方式。帕特龙先生发现了这本本子,然后把她叫了过去:
“这是什么?”
“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你无权阅读。”
“为什么你要撒谎?我们要把你换到其他家庭去!”
帕特龙夫人念了本子,要求小女孩道歉。克莱芒蒂娜开始哭泣,并且保证下不为例。
克莱芒蒂娜离开之后几个月,帕特龙夫妇认识了双胞胎姐妹,她们那时近13岁,被安置在潘伯夫的护理中心。他对杰西卡的触摸始于2006年夏天,那是在他们坐野营旅行车度假期间,发生在一个堆放干草的农场中。帕特龙夫人和蕾蒂西娅那时出去散步了。杰西卡14岁,还没有到青春期。她心神不宁,但没有告诉任何人。
侵犯在2008年再度上演,在沙发上,在杰西卡的房间里,在浴室里,在建房子的工地上,在捕蛤的聚会中,在卡尔女士家的治疗结束后的返程路上。他摸她的胸和臀部,强迫她手淫,用手指侵犯她。他舔她的生殖器,刮她的阴毛。
尽管杰西卡不情愿,但是她的养父还是照干不误。当他进入她的房间,她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让他停下来,但是,由于他的坚持,她只能由他随心所欲,因为她知道不会持续很久,通常是5分钟。有时候,他会继续下去,并说道:
“等等,我还不够。”
其他时候,她试图让他恢复理智:
“我爱你,小狼,但是我是把你当作爸爸来爱。”
或者,口气冰冷:
“你可以去对你妻子做这些事。我不是你的妻子。”
在庭审上,法院院长阅读了一份电话聊天的抄本,记录的是杰西卡和弗兰克·佩雷的伴侣在帕特龙先生受到起诉之后的通话:
“他强迫了你?”
“我是被他逼迫的。他对我说:‘像这样,你就会知道一个男人是什么了……’”
“话说回来,他有70岁了!”
“不,是60岁,但是他说他热烈地爱着我。”
“话说回来,杰西卡!他是你的养父,不该这样子。”
另外一次聊天:
“你受他摆布了?”
“他让我什么都不要说。”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跟法官抱怨的是头上长了虱子,头发剪得太短?”
“我不知道,我再也不是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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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要在这里重新审判帕特龙先生。如果有人有权利在重罪法庭之外的地方审判他,这个人就是杰西卡,而她长久以来拒绝对他进行起诉,她怕他打她的主意。但是我们有权提出这样的问题:究竟谁是帕特龙先生?
一个被安置的爱人
在预审期间,帕特龙先生承认他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对她进行了抚摸,还承认了手淫和舔阴,但是,这些都是成人之间你情我愿的关系:他是杰西卡的恋人,在她成年之后,他们变得“亲近了”。在诉讼中,帕特龙先生赞扬她是一个“勇敢、主动而果敢的”年轻女性,正是通过她,他才认识了自己。一个61岁的爷爷和一个18岁的年轻女子相恋?或许吧。
但是必须对他的说法进行几处修正:首先,帕特龙先生有时会当众诋毁杰西卡,其动机在于,在智力上对她加以限制。其次,在他的亲口供认中,他是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养的。在蕾蒂西娅死后几个月,他当着《法兰西西部报》两个记者的面表示:“即便她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还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大的,我们爱她就像爱自己的孩子。如果不存在感情,我们不会不辞辛劳,也不会得体地去抚养一个孩子。”
如果帕特龙先生真的对她怀有恋情,那他的“激情”无论如何都是乱伦。在杰西卡的身上,他造成的是一种永远也无法洗清的污迹。
在庭审告终之际,帕特龙先生痛哭流涕起来:
“我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我请求你的原谅,杰西卡。”
一头捕食性动物
为什么帕特龙先生后来能够成为家庭助理员?有如下几种可能的解释:为了帮助自己的同胞,先是老人,之后便是儿童社会救助厅里的儿童;为了赚钱而改变职业;为了接近猎物,也就是因为自己的家庭经历而变得脆弱的儿童,只有他能给予他们“保护”。如果人们视帕特龙先生为恋童癖,那他的历史便昭然若揭了:从2003至2004年期间的克莱芒蒂娜,到从2006至2011年期间的杰西卡,还有2009至2010年期间,佩雷姐妹的两个朋友罗拉和茱斯蒂娜。帕特龙先生曾向蕾蒂西娅和杰西卡许诺,他在罗杰尔路建造的房子就是给她们住的。家庭避风港还是性的监牢?
在19世纪,公共救助机构中的小女孩就已经供主人享乐之用。并不是后者要侵害她们,而是她们挑逗他;如果她们不满意,她们就要另寻他处;在人们为她们付出了那么多之后!无论如何,这是些一无是处的存在,没有社会存在感,对任何人都无足轻重。受18世纪新的教育文化的激励,保护儿童的必要性在1810年的《刑法典》中落实,它惩治那些“有碍风化的行为”,1832年的法律保护小于11岁的未成年人。不法行为越来越受到追究,但是和女仆人、农民的女儿、女羊倌和女乞丐相比,受政府援助的小女孩反而变得更为脆弱。我们都明白这一点,克莱芒蒂娜和杰西卡的遭遇并不意外,这正是悲惨之处。
“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好父亲
杰西卡对她的养父没有任何怨恨或不满之情。她青少年时代的经历中充满了凄苦:“帕特龙家是第二次机会。时不再来,应该好好地把握。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父亲,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会留在波尔尼克。”在杰西卡的一生中,她有过的都是不完美的父亲,集温存和反常于一身。我们是否可以说,帕特龙先生的教育因为让人扼腕的偏差而败坏了?
代理检察长在指控中表现出了某种形式的宽厚,而且是直接告诉被告的:“我并不要求法院执行最高级别的判决,因为就残暴程度而言,您已经算高的了,但还不是最高的。”帕特龙先生被判了8年徒刑,而他可以被判20年。
我们急需解决的问题是:蕾蒂西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