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昏迷
于校长去找藤蔓和树枝,打算把顾余拖回去,刚才他简单检查了下,如果没料错,顾余是骨折了,得尽快就医才行,骨折不同于骨裂,闹不好还需要动手术。
顾余觉得她一辈子也难以忘记这个夜晚,初六的月亮像镰刀,弯弯的挂在天上,她的腿断了,呜呜……
在外头呆的时间越长,她越冷,于校长划拉了半天,弄出来的用来运载顾余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急的他大声喊,“有人吗?有没有人?”
郑树还在为自己不放心出来迎他们找理由,免得顾余笑话他不是,耳朵一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连忙喊,“有,有,你们在哪里?”边说边加快了步子。
郑树看见顾余也吓了一大跳,感觉顾余快被冻死了那种吓,连忙脱下身上的衣裳披到她背上,对于校长说,“我背她回去。”
“不行,她的腿可能骨折了,不能乱动。”
郑树急眼了,“那我回去拉车。”
于校长点头,“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回去再加件衣裳。”
顾余疼的恨不能脱离了这个躯体。
李校长听郑树一说,匆忙找了几床被子放到木排车上,顾不得锁门,两人就着月光就出门了。
顾余陷入了半昏迷,李校长拍拍她的脸,她睁开眼睛,看见天空的月亮弯弯的,变成了一把刀,两把刀,三把刀。
别的孩子哭了会找妈妈,她哭的时候,只会心如刀绞。
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呢?应该是十岁那年,妈妈就那样带着无奈和嫌弃的说,“不是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是什么意思?那时候她已经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顾余是胆小的,连问一下的勇气也没有。
后来她学会了察言观色,胆子也越来越小,学习成绩倒是一下子飞速提高。
顾余记得,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喜欢读书,沉浸在书里头,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文字,就在千万个文字中间,上下左右都是亲人朋友。
再然后,她成绩太好,在整个学校都算的上是名人,学霸级的人物,却不敢骄傲,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在家里的地位,每次拿学费,都要瞅着妈妈心情好的时候开口,但是她一开口,妈妈的好心情也就没有了。
妈妈在外头是个多么温柔善良的好女人啊,在家里也不曾动过她一指头,可就是那种冷漠和嫌弃,一次次的把顾余割伤。
顾余从来没有质疑过活着的意义,但是同样也感受到了生活带来的痛苦,日日夜夜的纠缠着她,只要不去想,她就是顾余,一旦想起来,她就是那个被“弃如敝履”的“履”!
关慕严同样在看着窗外的月光,月亮那么遥远,又那么亮,不知道是离他更近一些,还是离顾余更近一些。
他低低的默念了顾余的名字,有时候,时间久了,才会思念,距离他离开那片山区足有大半年的时间,他对那里的一草一木记忆犹新,当然更忘不了那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顾老师。
不知道基站建设的怎么样了,正这样想着,唐景破天荒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来了,“关总,好消息!”
唐景手里拿着手机,递到关慕严面前,“这是我收到那边传来的短信,基站能覆盖的范围应该都能收到短信了。”
顾余的手机进了山就只剩下拍照功能,这天出去的时候,她就想着能拍些照片,所以带在身上了。
进来短信的声音很响,于校长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还是郑树看见顾余的口袋发亮,摸出来一看,是一条欢迎进入涧泽山区的短信。
郑树绝对是急懵了,看了短信随手就又给顾余塞了回去。
关慕严十分开心,这种喜悦迫切的需要找人分享,可是找谁呢?还是找顾余,哪怕不是她本人接电话,他也想将这消息传一下,这样下次顾余再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带着手机进山了。
以后山里会更好,路会更好走,学校会更好,生活当然也会更好。
手已经先他的心一步拨通了顾余的电话。
李泽一十分不忿,虽然是找顾余的,可顾余明明不在这里嘛,虽然不忿,仍旧不快乐的将手机递给容言。
“你好,关先生。”
关慕严说,“是,你好,下次顾余回来,您就可以把手机卡还给她了。”
“啊?山里没信号的,不用还给她,她带着手机呢,打不通。”容言不明白大晚上的关慕严打这个电话是想表达什么。
关慕严皱眉,“她手机里头还有另外一张卡是吗?”
容言:……
关慕严:“把卡号告诉我!”
容言:“可以,在给您卡号之前,我想确认一下,您跟顾余……”
没等她说完,关慕严就强势的说道,“我们是朋友。”
容言嘴上答应告诉关慕严,挂了电话后还在犹豫,李泽一一直关注着呢(不关注行吗?有个“男”人给“他的女”人打电话),见状笑着说,“咳,你就告诉他怎么了,反正山里又没信号,大不了等顾余出来不想跟他联系的时候,再换张手机卡不就是了?”只要关慕严是真的想追顾余,他作为“姐夫”,咳咳,肯定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容言慢吞吞的将顾余的那个只有她们四个人知道号码发给了关慕严。
顾余的手机响了,声音是westlife的那首《seasonsinthesun》,从低到高,郑树这会儿明白过来,手忙脚乱的拿着电话,左右看了看,发现于校长跟李校长在手机的使用方面可能还不如他,当然他也不怎么地,他不会接电话啊!!!
大大的显示屏上,分明显示着来电,三个人愣是不会接。
goodbyetoyoumytrustedfriend别了朋友,我亲爱的朋友
we'veknowneachothersincewewerenineorten我们已相识很久很久,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顾余觉得自己接近死亡。
那种感觉,其实不坏,死是另一种形式的极乐,她觉得自己慢慢的向着那个方向滑了过去。
whenallthebirdsaresinginginthesky到了鸟儿们一起飞到天空中歌唱的时候
nowthatthespringisintheair春天就弥漫在那空气中
littlechildreneverywhere到处都会有淘气的孩子
whenyouseethemi'llbethere当你看见他们时,我就会在那春天里……
熟悉的旋律响在耳边,通过耳道传到心脏那里,逐渐弥漫成了一种悲伤的感觉。
天空开始飘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奇怪的灼烫了她的皮肤。
“顾余,顾余,快醒醒,有你的电话。”李校长焦急的声音忽远忽近,顾余用尽全身力气眨了下眼睛,听见李校长哭中带笑的说,“醒了,醒了。”
一个东西递到她眼前,顾余努力分辨了一下,才明白这是自己的手机,然后就看到来电,世界果然玄幻了,她竟然看到有电话打进来。
郑树急的不行,抓起她的手,对着手机,“你快点儿,这电话怎么接起来啊?”
下头中间那个圆圆的来电符号不停的闪啊闪,郑树也跟着团团转啊团团转。
顾余还以为做梦呢,随手一划,也是运气好,竟然就接通了。
关慕严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呲呲啦啦的声音,“哎呦,……顾余你别睡啊……,醒一醒……,不行天太冷了,得赶紧的,要不就算腿好了,人也得冻坏了……”
郑树顾不上去看手机,勉强扫了一眼,用袖子擦了擦冻出来的鼻涕,鄙视的说,“谁发明的这东西,中看不中用,……喂?喂?……”
关慕严愣了两秒钟,迅速找回理智,“我是关慕严,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头好像有声音。”李校长迟疑的说,几个人对手机都不熟悉,略带了点敬畏之心。
郑树只好又拿过来,放在耳朵边,“喂?喂?没声音啊?!”他耳朵不小心蹭了扩音,关慕严的声音一下子放的跟平时一样大,这回几个人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关慕严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小心点儿,快到了,……这么晚了,上哪里去找会接骨的医生啊……”
听了半天就是没听到顾余的声音,他不得不往坏处想,“顾余怎么了?于校长在吗?”
接下来的日子,顾余过的像是一场梦一样,当然不是什么好梦,不知是不是那医生小气,或者就是他根本没给她用麻醉药,尼玛,她都疼死了。
疼的半死的时候,听见容言在她耳朵边大喊大叫,顾余皱着眉头,淑女风度呢?嗫嚅着动了动嘴。
容言难以置信抬起头,马静早等不及了,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跟医生买点麻醉剂,让我也试一试。”
林飞把容言往旁边挤了挤,“她发烧糊涂着呢,你也跟着糊涂。”说着,亲切的把自己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放到顾余的脖子里,“乖,你身上这样暖和,帮姐姐暖暖手啊!”
关慕严听了主刀医生的交待往病房走,一推门就听到林飞这句话,忍不住皱起好看的眉头,这都是交了些什么朋友?
有关慕严这个“外人”在,几个女蛇精总算有了人样,统一由她们的发言人温容言温小姐致感谢词(请关先生滚蛋)。
“没关系,我和顾余是朋友。”关慕严一天一夜没睡,精神不是很好,嗓子略微沙哑,带了一点余音。
马静跟林飞对视一眼,
马静:朋友?
林飞: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