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大势
    送走了李濯，董青利打电话给堂妹，挂了电话，手指轻敲桌面，他大意了，没想到关慕严竟还有些决心，就是不知道广致能不能做好了，就算做好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没利润可言，做不好，那才是将钱洒火里头，鸡飞蛋打。
    关慕严当然是玩真的，这几个月不知道熬了多少通宵，不光为了拿下这个开发案，他是实实在在的想做好。
    不仅各方面的关系要打点到位，还要将各种数据精确掌握在心，说服股东，指挥员工，顾余在山里优哉游哉教书的时候，关慕严过的何其苦逼，他自己不觉得也就是了。
    容言再没接到他的电话，这才彻底放了心。
    西师大那米线店却出了点儿事，不知道哪个多事的（估计是羡慕嫉妒恨她们的辣椒酱卖的好），跟工商局举报了，结果工商局一查，嘿，各项手续都齐全，可爱的米线店老板娘，睁着大眼撒谎，“一天都卖不了一瓶，要不是看在她们是大学生毕业没工作的份上，俺们才不代卖呢！”
    把工商局来检查的几个人说得都觉得这些毕业生们挺不容易的，走的时候，各自买了好几瓶回去。
    这事儿被容言知道了，然后马静、林飞几乎同时也都晓得了，三个人没碰头，西师大论坛上就出了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为大学生人家创业你眼红为哪般？”的帖子，关注度相当高，后来又开了个《工商局一查，嘿，果然有事！》的帖子，大家叽叽喳喳，容言几个真没白上大学，知道群众热爱什么样的八卦。
    不几天，米线店老板娘就笑眯眯的跟来买辣椒酱的人解释，“对不起，新货还得晚两天，咱们这东西，保准是独此一家，正宗地道，不掺假（掺假成本就高了），放心好了到时候您再来，保准给您打个九五折儿~”
    九五折，便宜一块五毛钱儿。
    发生在米线店的这些事，容言只低调的在信里提了几句，林飞和马静说的义愤填膺，末了却夸了一顿那到工商局举报的人：干的好！
    顾余更忙了，跟他们隔了十来个山头的一所学校没有老师被迫关闭了，两所学校的校长一商量，学生都挪到他们这边来了。
    学生们自然而然的分成两派，本土派和外来派，本土派几乎将电脑和投影据为己有，外来派看什么都新鲜，连老师都新鲜，顾余被捉弄了好几回。
    得时刻有人看着他们才行，根本不是镇压不镇压的问题，两方人马动不动就要动手，我戳你一指头，你戳我两指头，你赚了便宜，我再戳回来……
    顾余准备了一根结实的竹竿当教鞭。
    顾余不能教会所有的人大公无私，人生下来，渐渐长大，无论怎样的环境，都逃不开利益的纠葛，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孩子们还在成长，更应该明辨是非，分清大局和小节。
    “是啊，大势已去……”朱成武扼腕。
    顾余想揍人了，她鲜少有这种冲动。
    时间在慢慢磨合中过去了，山里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等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女生们已经好到可以互相借棉袄穿的地步了。
    容言在学校里发起了一个“旧物捐赠”的活动，方青一次次的每次都能送不少东西过来。
    得益于李校长的精湛的手艺，学校里头有了第一笔大数额的流动资金，校长干脆请人来重新盖了两间校舍。
    下雪后，学校就不放学生们回家了，有家长不放心的，可以过来看一看，顾余借这个机会倒是见了朱成武的妈妈。
    干瘦干瘦的一个女人，做不了家里头的主，但想儿子的心却丝毫不减，又不善于言谈，朱成武跟她介绍说顾老师，之后她看顾余的眼神里头便带着一点感激，顾余最受不了这个，连忙转了话题，狠狠的夸了朱成武一顿——她还记着这小子“少儿不宜”的账呢！
    末了使劲拍了拍朱成武，对他妈说，“放心好了，这小伙子又聪明又机灵将来一定能成大器。”又用眼神暗示站在一旁傻乐的成武“小子，敢不成大器，小心老夫满世界追杀！”
    《白毛女》中杨白劳说到，“少东家，大雪封山十几天，家里没柴没米已经揭不开锅了……”顾余从前念书到这一段的时候，总觉得不科学，大雪封山碍着柴米什么事儿了，真来到山里，才知道，大雪封山不仅碍着柴米的事，还碍着小动物的事儿。
    亏了学校今年有富余，校长又有先见之明的早早买好了炭和粮食，休整了教室和后头的宿舍，到了十一月的中旬，干脆跟李校长一起住到了学校里，没几天郑树也来了，提溜着冻死的鸡鸭。
    李校长跟顾余一起给大伙儿改善了一顿伙食，郑树便死皮赖脸的住到了学生宿舍，还找了个理由：“山里头找不到吃的，我害怕狼啊什么的，万一跑到学校里头来就不好了，我好歹也是个爷们，帮着看看门户还是可以的。”真的就在学生宿舍里头搭了张床，挤着住下了。
    对此，陶力跟朱成武商量，“说的比唱的好听，哼，看他看顾老师那眼神儿，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着？”
    “绝非善类？”
    “词不达意，再想一个。”
    “望眼欲穿？”
    “有点意思了，再来。”
    “嗯，有个朝什么暮什么来着的，一时想不起来了。”成武挠头。
    陶力跟着一块儿开始想，“朝秦暮楚？好像不对，嗯，朝三暮四？也不太对，是不是你记错了？”
    两人一起去问班长，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只把需求表达了一下，李小花听得稀里糊涂，意思倒是明白了，“朝思暮想？”
    成武拍手，“就是它！”崇拜的目光虽然不想给个女生，谁让这女生确实有才呢！
    唯独陶力精益求精，“是这么个味儿，就是有点那啥，感觉还差点儿事。”
    李小花诧异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陶力嗯嗯啊啊的顾左右而言他未果，李小花烦了，“说！”
    “就是想找个贴切的成语，那意思就是那个，嗯，一个人看见别的，嗯，人或者东西好了，喜欢，非常喜欢到想弄自己手里的那个意思。”
    “据为己有？”李小花皱眉问。
    陶力还在字斟句酌，力求千锤百炼的找到一个“暮然回首，那词就在脑后头”的贴切极了的成语。
    “垂涎三尺……”几个人叽叽喳喳凑在一起，顾余已经注意他们很久了……，现在她看他们的眼神就十分的“垂涎三尺”！
    “哎呦，就是这个，成武你觉得呢？”
    成武：我觉得你死定了，我也是！
    八卦老师的学生自古都没什么好下场，看看那些奇闻异事，哪里能见到这样的事情，看不到听不到不代表没有，也有极大的可能是被灭口了……
    顾余没听到前半段，后半段也没发现什么不良问题，只是感觉这群熊孩子“做学问”的姿势和态度（蹲地下）有点儿异于寻常，赶了他们回课桌上。
    山神保佑。
    陶力跟朱成武极有默契的跟郑树好上了，郑树旁敲侧击顾余的事情，他们总能岔开话题，可怜郑树也只是有心无胆，三个人一时半会儿还算相安无事。
    山路不好走，方青已经有小二十天没有来过了，李校长做了辣椒酱却需要在约定的日子里送出去，郑树知道了，自告奋勇接了这个活儿，这个可不轻省，于校长不同意，李校长不支持，顾余皱眉：这也热情的太过了吧？
    “方青那店我去过，再说大路上光照足，雪都化的差不多了，就那五六十斤的东西，我一只手提着都没问题。”为了赢得佳人好感，郑树也是蛮拼的了。
    可惜，三个老师都很有理智，没一人看好他。方青不来是因为路滑，难道这路换成郑树走就能好走了，还是怎么底？
    郑树见说服不了他们，捡了一天天还没亮偷偷起床，满打满算要做个好事，求表扬。
    偏生老天爷似乎看不过他的心态，他刚走了不久，天上就开始飘雪，起初不算大，郑树也就咬牙硬挺着往前走，没多久，雪渐渐下大了，冰凉的雪落到脖子里，冻得人直哆嗦。
    怎么办？这雪不像雨，下一阵歇一阵，雪花确是无休无歇的往下落，跟刚出生的毛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非得哭够了本才不哭一样。
    顾余夜里向来睡不稳，朦朦胧胧听见隔壁学生宿舍有说话声，她不放心，穿好了衣裳去看。
    结果发现陶力跟朱成武嘟囔，郑树不见了。
    顾余小声喝止了俩人，让他们继续睡，自己转身去了厨房，一看东西没了，这郑树，太不乖了！
    于校长跟李校长白天出去收白菜累得很，夜里睡得踏实，顾余看了看地上得雪花，暗骂了郑树好几声，还是加了件厚衣裳跑了出去。
    跑的离学校百十来米了，顾余才扬声喊郑树，一边喊一边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