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北宫濯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小小,而被他灼灼目光逼视下的那个人,则默默垂下了脑袋。
哎哟喂,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啦,怪不好意思的嘛……
苏小小低头,默默薅了一把踏雪的毛……啧啧,虽然你只是一匹马,但是你有秃毛的趋势啊!
倒是踏雪,无视了面前各怀心思的二人,自顾自的,欢快地打了一个响鼻。
怒刷存在感的踏雪一下子就被暴躁的北宫濯给盯上了。
北宫濯丝毫不同它客气,用力拍了踏雪的脑袋一巴掌,呵斥道:“叫你把她带走,结果呢?你把她弄过来干嘛?”
“嘶——咴儿咴儿”,踏雪不会说话,恹恹地叫了几声,脖子往前耷拉了一下,整匹马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苏小小扯了一把缰绳,避开了一次攻击,随手利落的回以一击,这才回过头来同北宫濯说话。
“好端端的,欺负人家小动物干什么?”
她护着踏雪,有些不满。
“它那么大只,还好意思叫'小动物'?”
北宫濯瞪了瞪眼睛,同时一剑轻快地削掉一个敌人的脑袋。
“好了,是我不放心你,想跟你在一起的……你要是不高兴的话……”苏小小耸了耸肩,表情极其无奈,“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北宫濯叹了一口气:“好好跟着我,我会护着你的。”
“用不着。”苏小小晃了晃脑袋,一口回绝,“我来是想保护你,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你不要小看人!”
“……你不让我护着,我放心不下,反倒容易分散我的注意力。”北宫濯好言劝说。
两个人边打边说,苏小小提议道:“既然我们谁都放心不下彼此,那么,要不……我们一起撤吧?你是主将,出了事也不好。”
北宫濯摇了摇头:“正因为我是主将,所以才一定要留在这里。他们凭什么听我的话,凭什么要为我卖命?我享受到了身为主将的荣光,自然也应当要承担起身为主将的责任才对。”
既是如此,那么苏小小便也没有坚持再劝。
“没关系……反正,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陪你一起的。”
她如此低低说道。
毕竟,她的目标,是要让北宫濯当上万人之上的那个皇帝,而不是一个苟且偷生的普通人……目标如此宏大,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也要比旁人多上许多才对。
波斯人和叛军在战场上汇合,力量陡然加强,气势大增。
玄武骑这一场的败局已定,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才可以安然撤退,保住更多人的性命,保全军队实力,这样下一场才可以有一搏之力。
北宫濯一向贯彻的方针是对的……未算胜,先算败,这样,万一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也不至于六神无主,被打击的溃不成军,从此一蹶不振。
打仗,从来打的都不是眼下的这一场两场,而是未来,以及未来几十年的局势,因而北宫濯并不会特别在意目前这一场的胜负。
只不过,要怎样在波斯人和叛军的前后夹击中撤退,这是一个问题。
苏小小和北宫濯两个人招架的越来越吃力,他们撑的艰难,可惜玄武骑撤退的速度却怎么也提不上来。
敌人如同溃堤蚁穴中汹涌奔出的蚁群一般,不计其数、无穷无尽……他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再有了,只能够一直机械地挥舞着手中银光烁烁的剑柄,麻木地收割着一个个新鲜的灵魂。
身上,不可避免地挂了彩,衣服被划开,暴露在盔甲保护范围之外的皮肤流出鲜血,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着实可怖……
苏小小的状况,看着比北宫濯要糟糕的多。她本来武艺就不是很好,全赖着一身好力气,才总算是在这残酷血腥的战场上稍稍占了一点儿上风。
而北宫濯身为主将,他的武力远在苏小小之上……再加上有苏小小和南铮两个人都豁出命去地保护着他,因而他受伤的机会反而要比学艺不精的苏小小还要少得多。
“苏小小,顾好你自己!”
在苏小小又一次为了干掉北宫濯旁边的敌人,而导致自己手臂挂彩以后,北宫濯暴躁地抹了一把脸,一脸血地对着她吼,“你别管我!”
嘁……
苏小小手上剑招不停,完全把北宫濯的话给当成了耳边风。
要不是时机不对,也不好解释……苏小小真的很想对他说……少年,你其实真的不用太感动,我救你,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见苏小小不为所动,北宫濯直接把南铮往苏小小身边赶过去。
“带她走!”
“啥?”南铮懵逼了。
“这是命令!”北宫濯不由分说,“立刻带她走,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谁都知道,那个“她”,指的就是苏小小了。
南铮自然是不想离开自家主子的,但是北宫濯都说了,这是命令。
命令么……当然由不得他个人的意愿,服从是军人的天职。
无论愿不愿意,最终,南铮只得低低说了一声:“是。”
但是,要把苏小小弄走,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铮左突右撞,既要防备敌人偷袭,又要小心不能弄伤了自家主子心尖尖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无牵无挂的苏小小的对手,压根儿也近不得苏小小的身。
僵持不下之际,北宫濯丢了一样东西给南铮。
南铮接下来一看……
嗬,好家伙,居然是那个曾经锁住了苏小小,让她一身天赋神力无法施展的大师开光神物——双环精钢锁。
全盛时期的段然都不是这套家伙的对手,锁住一头恐龙都不在话下……此物便是专门用来克制苏小小这一类“天定之人”的。
制服苏小小的工具已经有了,但是,还是需要接近苏小小,才可以派得上用场。
南铮忧心如焚,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完成自家主子的命令……
却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保佑,北宫濯因为操心苏小小的安危而露出了一丝破绽,那个破绽被一个双手挥舞着铁马流星锤的波斯人给瞧见了,那个波斯人也十分争气地抓住了机会……
铁马流星锤,此物的威力正如其名,一根钢锁连接两头,重逾万钧,便是一头铁马被砸中,也会深深凹下一个大坑,更别提是砸在人的血肉之躯上了。
现在,双臂肌肉贲张的波斯人,两手毫不费力,霍霍挥舞着铁马流星锤,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将手中凶残武器掷向北宫濯攻击而去……
那圆锤,简直就好像是死神手中收割性命的镰刀!
在这一时刻,时间几乎像是被无限拉长、延伸、放缓了一般……
眼见着北宫濯回身不及,完全就是一副避无可避的样子!
千钧一发,如何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