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又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连哄带劝,好说歹说,最后,中年妇人非常勉强地同意了100万的价格。
华强向梁玲玲要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这一回,梁玲玲并没为难华强,很痛快地给华强开了一张100万的支票,让那个中年妇人拿走了。
买了这幅字,一下午,华强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他买下这幅字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100万呀,一旦买错了,买了个假货,按店里的规定,损失要由他来赔偿。
他赔不起。
要不是为了给女儿凑钱治病,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如果不冒这个风险,这个难得的机会就会错过,他女儿的药钱就没有着落了,所以,他才壮着胆子冒了这么大风险。
三个小时过去了,邹经理还没回来。
华强在店坐立不安,不时得来回踱步。
他想得到邹经理的肯定,如果邹经理认为这幅字是对的,那这个风险就没白冒。
直到马上要到下班时间了,邹经理才醉醺醺地回来了。
华强马上把那幅董其昌的字拿给邹经理看。
邹经理看了几眼,摇摇头,“不对,这东西不对。”
华强心底一沉,连忙问:“邹经理,怎么不对呀?”
邹经理指着落款说道:“首先这个落款就不对,行里有一句话叫‘字不玄宰,画不其昌’,你懂是什么意思吗?”
华强摇摇头,“不懂,董其昌的字不就是‘玄宰’吗,我在他的几个画册上看过,他画作的落款都是‘董玄宰’呀?”
邹经理冷笑了一下,“你这话说对了一半,不错,‘玄宰’是董其昌的字,而且他在他的画作上的确也是落‘董玄宰’的款儿,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他只是在画作上署‘董玄宰’的款儿,而在他的书法作品上从来就没落过这个款,他的书法作品落的都是‘董其昌’、‘其昌’或者‘华亭董其昌’的款,‘字不玄宰,画不其昌’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华强的嘴唇颤抖地问:“邹经理,有没有可能是例外呀,也许恰好就是这幅字,他就……”
邹经理冷笑一声,“好,那咱暂时就不说这落款的事,你再看这幅字的用笔,行笔浮躁,转折呆板,用的还全是浓墨,笔画边缘很整齐,像刀刻一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
“这是作伪者用的是‘双钩廓填’的作伪手法,照着原作在字的边缘一点一点描出来的,然后再用毛笔一点一点地填上,所以,这笔画的边缘才这么整齐,像刀刻一样。小华,你打了眼了,公司有规定,咱们以前也说好了的,这一百万,得你自己赔。”
华强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地响。
突然,他又想起那个要买董其昌书法作品的亿大养殖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田大利。
这个田大利急于找董其昌的字,他会不会收下这个东西呢,哪怕便宜点儿,也可以多少减少些损失。
虽说华强不想骗人,可是这100万,他实在是赔不起,他也没别的办法。
他马上找出那张名片,按上面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对方手机关机。
邹经理瞄了华强一眼,问:“你给谁打电话?是那个要收董其昌字的暴发户吗?”
华强点点头,“是啊。”
邹经理撇撇嘴,“是不是手机关机呀?”
华强点头。
邹经理拍了华强肩膀一下,“傻小子,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分明就是人家做了个局呀。”
华强愣了一下,“做局,做什么局?”
“很明显嘛,这个卖字的女人和那个要买字的暴发户是一伙的,前面暴发户来说不管多少钱都买董其昌的字,让你觉得能赚大钱,没过几天呢,这个女人就把字送上门来了,懂了吗?”
华强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想起去那张支票。
如果那个女人没有提取支票里的钱,把那张支票追回来,或许可以挽回损失。
那张支票是建行的,华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最近的一家建设银行,可是人家已经不办公了。
完了,完了!
这下子,不但没赚到钱,反而背上了100万的巨债!
邹经理给关菲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这件事。
关菲回复的是:按公司的规章制度办,也就是让华强赔这100万。
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华强都不知道自己是去幼儿园接的兔兔,怎么回家的。
到了家,他脑子里还在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的所有情节。
突然,他想起一件奇怪的事。
以前,他不管是向梁玲玲要钱,还是报销,梁玲玲都是推三阻四,可是,这次,她给支票给得非常痛快。
难道是梁玲玲和那两个人联手做的局骗自己?
自己之前可是得罪过梁玲玲,可是他转念又一想,否了这个猜测。
梁玲玲是一个没有什么头脑,也没什么心机的女人,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不是那种可以忍这么长时间,运筹帷幄做这么大的局的人。
再说,自己不过是给邹经理介绍了个女朋友,自己也多次讨好过她,她也不至于做这么大的局害自己损失了100万。
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是邹经理吗?
应该不会,自己和邹经理无仇无怨,自己还给他介绍漂亮的女朋友,他没有理由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害自己。
难道只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就是两个骗子做局骗钱,让自己很倒霉地赶上了?
华强脑子里乱哄哄的。
杜美欣正要去上班,看见华强一脸上火的样子,就关切地问:“大叔,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华强本来不想跟人说起这件倒霉事,可是,他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就把事情跟杜美欣说了。
杜美欣皱起了眉头,“大叔,你怎么这么倒霉呀,你有一百万赔人家吗?”
华强苦笑,“你看看我从头到底像有一百万的人吗?这一百万不说,兔兔马上要买药了,得十五万,就这十五万我都拿不出来,更别说一百万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呀?”
华强绝望地看了杜美欣一眼,苦着脸说:“我能怎么办?卖肾、卖肝、卖血,要不就跳楼!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