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水车研究了许久,夏阳还是一点儿门道都没有研究出来,便被夏意拎去做功课去了。
夏阳的屁股刚挨着凳子,听到院中声响便又从凳子上弹起来了,“姐姐,有人来了。”
“嗯,我去看看。”夏意应了一声,将夏阳按回了椅子上。
她知道夏阳想的什么。
平日里来夏意家里的人不外乎那几个。
不管是谁过来只要夏阳说句话,都会陪着夏阳练鞭子的。
“哦……”夏阳恹恹的道,眼睛还是往窗子外面勾去,冬日里的窗子被糊的严严实实的,也看不见什么,只能听着脚步判断人快走进门了。
霍捷的境遇不比夏阳好太多,过了年开春就要考试了,轻易不能出门。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考上的,再耽搁两年就该嫁人了。
更何况霍胜、舒仲元、夏月这些年纪小的都入了学,只霍捷一个整日里拎着个鞭子老往军营里晃悠,霍大将军可算是愁死了。
冷千绝和墨如画又被萧临穆派出去了,不在都城。
夏意只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的是谁。
刚打开门,便验证了夏意的猜测。
安叔怀中抱着一个不小的物件,上面蒙着布。
他将怀中的物件往桌子上一放,给夏意说道:“安叔给你找来一个好物件,铁定比你院子里的秋千还好玩。”
夏阳在书房里面听到堂屋的动静,也出来了。
“什么?”
安叔按住了夏阳想要掀开蒙布的小手,神神秘秘地道:“你们先在这等着,一会儿再给你们看。”
夏阳还是收回了自己好奇的小手,重新将大白搂在怀里。
等安叔离开屋子之后,夏阳才仰头问夏意:“姐姐,安叔叔送来的会是什么呀?”
夏意摇摇头,目光却没有从蒙布上挪开。
这蒙布的形状,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的紧……
正想着,安叔便回来了,手里面还端着一盆水。
看着安叔手里的这盆水,夏意禁不住皱了下眉头,这似曾相识的举动,让夏意不往水车上面想都难。
安叔没发现夏意表情有什么不对,一伸手将盖着的蒙布揭了。
果然……
跟夏意那个水车一模一样,就连尺寸都不曾变过,木料也都是同一种。
一看就知道也是同样出自于老木匠之手。
夏阳不似夏意,一开始就猜出一些,他原是满怀期待的。
待蒙布揭开之后,夏阳也是愣了,“安叔叔,你说的就是这个吗?”
察觉出夏阳语气中有些失望,安叔道:“这是水车,要倒了水玩的。”
安叔将水小心的倒进去,水车便开始转动起来,上面的小人儿也跟着动了起来,嘿咻嘿咻的推着水车。
若是第一次见,肯定觉得很有喜感,但奈何他们才刚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新鲜感都给了第一个水车了,夏阳甚至都没有往前去一步,依旧站在原地,怀里抱着大白的姿势都没有动一下。
安叔这才觉出不对味儿来,看看夏阳,又看看夏意,这才道:“你们……怎么都这幅表情?”
夏意叹了口气,说道:“安叔,我建议你去书房看看。”
安叔大步跨进书房,便看见书桌上转的正欢快的水车。
他瞬间就傻了,“这……这……这……”
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句囫囵话来。
要不是有面具遮着,都能看到他面具下面的脸已经憋的通红了。
他买水车的时候,老木匠怎么也不愿意卖给他,还是他好说歹说又花了一大笔钱老木匠才算勉强同意的。
夏意这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安叔怎么可能不感觉奇怪?
夏意默默的掏出来一个钱袋子,“安叔,这个是你的吗?”
安叔更加懵了。
这钱袋子他当然认识了,今日才给了木匠铺子的老木匠。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钱袋子咋就一眨眼跑到了夏意的手里。
安叔一点茫然地点了点头。
“……”夏意默默的将钱袋子递给安叔,她当是都城那个大户人傻钱多看上了自己闲来做的小玩意儿了呢!
再怎么想,她也不会往安叔身上想。
虽说安叔自来了都城之后日日下馆子,但随便买一个小玩意儿就花这么多的钱也是大手笔。
就算是在都城这个挥金如土的地方,也没有多少人能有这个财力。
钱袋子里的钱明显少了一半,安叔也是能看出来的。
不等安叔问,夏意便将前因后果给解释了。
“你说……老木匠是按照你的图做的水车?”
安叔攥着钱袋子的手有些抖,他这也是激动的。
“嗯。”夏意点头,“谁知道你花了这么一大笔钱买回来了……”
“这真是你做的?”
安叔又郑重的确定了一遍。
“图纸是我画的。”夏意不知道安叔为什么这么激动,但还是正正经经的又回答了一次。
安叔的眼睛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因着他极力的克制,眼睛有些泛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花这么多钱买它回来吗?”
“因为……我母亲?”夏意沉吟片刻问道。
安叔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娘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曾经做过一个差不多的水车来玩,不过没有上面的小人儿……”
夏意有些微微讶异,“我怎么没有听老夫人说起过……”
安叔笑了,“那是你娘年轻的时候了,水车也是你娘做的众多的小玩意儿中的一个,那时候你娘还没到西梁,楚老夫人没见过也正常。”
“西梁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水车这东西本来就是你娘发明的。”
“……”
关于娘亲,夏意只是从安叔或者楚老夫人的只言片语里听到过。
对于夏意来说,她也只是一个活在他们回忆里的人。
他们不止一次提起,却没有一个仔细同她说过,这还是夏意第一次听一个人正式说起她。
安叔说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那光叫做崇拜。
夏意禁不住对他们回忆里的那个人多了几分好奇。
她扯了凳子坐下,认真的听起安叔讲起以前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