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日,夏意都没有再见过那个中年男子,更没有从夏昌盛那传来任何关于陌生人在院子附近徘徊的消息了。
于是,慢慢的,夏意便也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了,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如意楼,家里两点一线,简简单单,但又觉得很是满足。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最近萧临穆似是很忙,夏意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了。
这日,夏意刚好得了闲,便一早去了楚府,给楚老夫人做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
因着楚老夫人年纪大了,吃太多肉怕不消化,因而楚老夫人做的这一锅羊肉火锅是专门给楚老夫人定制的。
肉不多,但放了不少其他的配菜,五颜六色的颜色十分的丰富,加上配菜,整整炖了一大锅。
单单是楚老夫人定是吃不完的,于是在楚老夫人的极力挽留之下,夏意便也留下了。
但惦念着家里夏阳和夫子还未吃饭,故而夏意决定回去的时候从如意楼给两人带些回去。
“不用去如意楼了,让白管事给他们准备些送过去就是了。”
夏意有段时日没来楚府了,楚老夫人还想着能趁着这个机会同夏意谈谈心呢。
她总是觉得自假的楚家大小姐这么一闹,夏意似是同楚府比之前远了些了。
纵使她将楚思珂和楚二夫人也一并罚了,纵使夏意有什么好吃的还会想到楚老夫人,但楚老夫人还是觉得同之前不一样了。
事实也确是如此,两个人之间就好似被一层薄薄的纱给隔开了。
当然,楚老夫人也能理解,毕竟这次来的是个假的楚家大小姐,下次说不定就是个真的。
假的楚家大小姐能做到这个地步,差点对夏意的生命造成威胁。
若真的楚家大小姐回来呢?
她虽是现在心是向着夏意的,但往后呢?
就连楚老夫人自己都不敢保证……
正想着,就听到夏意开口道:“没事,远不了两步路,现在白管事开始准备怕是来不及了,阳阳等久了要饿的。而且我家里的腐乳没了,刚好到了如意楼拿些回去。”
如意楼是酒楼,晌午和晚上食客都是不少,那些需要细煮慢炖的东西都是提前炖煮上的,这样,顾客才不会等太久。
所以若是从如意楼直接打包,定是比白管事再直接做要快上许多的。
既然夏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老夫人便也不再勉强了,只是状似无意的岔到了其他话题上面。
“穆王最近应是挺忙的吧?”楚老夫人问。
夏意点头,“嗯,有几日没见了。”
以往,不管萧临穆有多忙,都会抽出来些时间来她院子里吃个饭。
可最近,自夏意从村子里回来之后,才只见了萧临穆一次,而且连饭都没有吃,只是匆匆的见了一眼,告诉她最近朝堂上的事情很忙,估计是要忙上一段时日了。
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萧临穆了。
今日听楚老夫人提起,夏意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最近朝堂事多吗?”
这次萧临穆忙起来好像连吃饭的时间也没了。
楚老夫人想了想,道:“应当不少,我听说穆王在宫里整整待了几日都没出过宫了。”
夏意原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但又转念一想,事关朝堂上的事,她若是追问的太清楚了,恐怕不合适。
夏意只是抬头看了楚老夫人一眼,张了张嘴,便又将头埋下,将楚老夫人方才夹到碗中的那一大块羊肉给塞进了嘴里。
夏意的这些小动作自是逃不过楚老夫人的眼睛,“你是不是想问朝堂发生了什么事?”
夏意口中的羊肉还没来得及嚼,她抬眸看向楚老夫人,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
楚老夫人那么精明,既然这么问,那便是能说的。
即便是不能说,楚老夫人也会捡些能说的告诉夏意。
楚老夫人轻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夏意快速的将口中的羊肉嚼完,认真的看着楚老夫人,等着楚老夫人接着说下去。
楚老夫人继续道:“最近南域边儿上有一伙子流寇横行,当地的官府对他们束手无策,老百姓们深受其害。”
“那附近正好驻扎着一队士兵,本来抽调一小部分兵士过去镇压流寇,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最近南域边界也有异动,探子发现南域悄悄的往边界处曾派了不少的人……”
听着楚老夫人说的,夏意的脸色也越发沉重了起来,事情比她预想的要严重的多,也比以往夏意听过的任何一次要严重的多……
楚老夫人目光闪了闪,“边界安稳了近二十年,恐怕安稳不下来了。”
夏意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堵。
纵使夏意才来这里生活不到一年,但关于楚将军的事情,夏意多少都是听说过的。
不管是从茶馆说书人的口中,还是从街巷路人的闲谈中,夏意都能听出来大家对于楚将军的崇拜。
但以身殉国这件事听来英雄,但放在家人身上,就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夏意犹豫片刻,伸手握住了楚老夫人的手。
夏意知道,这样虽是不能分担楚老夫人的情绪,但两个人的手相连着就好像能有片刻的感同身受一般。
她只觉得心口发酸,就好像被一只拳头狠狠的攥住了心脏一般。
夏意忽的想起来宫中的南贵妃和南千月。
若是南域真的跟西梁开战了,她们又当如何在西梁生存呢?
仿佛在家国大事前面,她们成了不足一提的蝼蚁一般……
或许甚至根本就没有被那一头的人想起过。
夏意又想起霍将军。
现在楚将军不在了,若是要出站,是不是该他上战场了?
……
一瞬间,万千情绪涌入心间。
就在这时,夏意感觉到自己握在楚老夫人的手上的那只手忽的被一只手握住。
手心又暖又软,稍微带些粗糙的触感,才让夏意缓缓的从方才瞬间堆满心脏的各种情绪中缓缓的抽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