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看着夏意递过去的几张纸条,毛翠兰想要伸手去接,却见夏意将手往回缩了一些了,并没有打算递给她的样子。
看见毛翠兰一脸茫然的盯着夏意手中的几张纸,夏意忽然想到毛翠兰许是不认识字的。
她对灵山县令说道:“县令,能借你的师爷用用吗?”
灵山县令立即转头对师爷说道:“师爷,过去。”
师爷走过去,毕恭毕敬的问夏意道:“夏意姑娘有什么吩咐?”
夏意回答道:“麻烦师爷把上面的字读给我二婶听听。”
师爷一愣,接过夏意手中的纸条读道:“借条,今日夏意因开酒楼借贺玉溪白银三十两整,特立此字据。”
“借条……”
师爷一张一张的读过去,接连读了六七张才将所有的借条读完,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十两银子。
夏意刚开酒楼那会儿,酒楼的装修、厨子和小厮的月钱、以及酒楼的房租……
大大小小的项目,全部都需要钱。
贺掌柜将这笔钱全出了,夏意每拿一笔钱,都会一式两份写两个借条,给贺掌柜一个,自己留下一个。
虽是这段时间,酒楼收入不错,贺掌柜的那笔钱也只是还了其中一部分。
夏意还了钱之后,贺掌柜的那份借条已经销毁了,她的这一份有两张已经还过钱的还没有来得及销毁。
没有想到这次便派上了用场。
等师爷全部读完,夏意才开口道:“婶子,这些全部都是酒楼的欠款,若是想接手如意楼得先还钱不是?”
“二叔一个月五百文,一年也就六两银子,六十两银子你们得不吃不喝还上十年才能还的清楚了。”
毛翠兰再精明,到底是个村妇,听到借条上一笔一笔的天文数字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夏懵了。
都说夏意的如意楼挣钱,却不想是个大窟窿……
“平分财产,债务是不是也得平分?要不这张三十两的借条就给婶子了……”夏意说着,从事业手中将最上面的那张三十两的借条抽出来,要往毛翠兰的怀里塞,“不多,婶子不吃不喝五年就能还清了。”
毛翠兰立即往后退了一步,眼睛还是定定的盯着借条,但眼神却是空洞无底。
“婶婶,你确定还要告我的不孝之罪吗?”夏意一字一顿的问道。
夏意的想法是,既然毛翠兰已经确定从中得不到什么了,应该会放弃状告夏意。
却不想毛翠兰猛的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夏意,道:“告!”
夏意忍不住皱眉,毛翠兰从哪里对她有真么大的恨意?就算从中得不到好处也要搞垮她?
说完,毛翠兰又重新看向堂上,言辞恳切的道:“请县令大人惩治恶人!”
“……”
夏意算是彻底服了,她将这些拿出来只是为了让毛翠兰自己撤诉,却未曾想毛翠兰早已经无可救药了。
夏二福则是从一开始就是神游的状态,整个人木愣愣的站在夏意和毛翠兰中间,好似一根木头一般。
案子的审理一时间进入了僵局。
“咳咳咳,本县令会秉公执法的。”灵山县令咳了几声,说道。
他有心帮助夏意,可是也不能太过于偏颇了。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夏二福能够说出什么不一样的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夏意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大人,两年前我已经及笄,按照西梁律法第五百四十三条,及笄之前,父母早亡,户籍归入近亲户籍,及笄之后,便不受限制了。”
昨日回到家,夏意便翻了西梁的律法来看。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还真的找到了对她有利的一条律法。
还好当时毛翠兰只撕了夏雪娇拿到院子里那几本,而最厚最枯燥无味的那本西梁律法,因为受了夏雪娇的冷落而有幸逃过了一劫。
“是吗?师爷,你去将户籍调出来,看看夏意的户籍到底归于哪一家?”灵山县令听夏意这么说,连忙对师爷说道。
昨日毛翠兰来告夏意不孝之罪,灵山县令便自动的认为夏意的户籍是在夏二福的名下,便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今日夏意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若是夏意的户籍是独立的,那么毛翠兰所告之事根本就不成立,甚至能反判毛翠兰一个诬告的罪名。
毛翠兰只是一个村妇,哪里懂什么律法,便是这个不孝之罪,还是他弟弟毛青海从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而来。
而关于户籍的问题,她则是压根都不清楚的。
当然,夏二福也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管了姐弟三个人的饭能让他们吃饱就好,哪里还会想到要不要来帮夏意改个户籍?
不一会儿的功夫,师爷便捧着厚厚的户籍簿过来了,“大人您看,确实如夏意所说。”
灵山县令看完,怒喝一声:“来人啊,把这告假状的妇人给我拿下。”
两个衙役向前,一左一右的擒住毛翠兰的胳膊,任她怎么挣脱也动不了了。
事情反转的太快,毛翠兰根本来不及作什么反应。
灵山县令道:“按照西梁律法第六百一十二条,凡告假状者,打十个大板,情节严重造成恶劣影响者,罚金一百文。念你是初犯,打你十个大板你可有异议?”
毛翠兰哪里敢有什么异议啊,只有痛哭流涕着跪下来求饶的份了。
向毛翠兰这种的,灵山县令见的多了,饶是她涕泗横流的向灵山县令求情,灵山县令仍旧是不为所动。
只是挥挥手,说道:“把人拖走!”
毛翠兰在地上死活不起,衙役便只能用拖的。
将毛翠兰拖行了几步,眼看着要出了屋子里,一直木愣愣站着的夏二福忽然跪了下来,对灵山县令说道:“请县令放过她,我是一家之主,愿意替她受罚。”
夏意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灵山县令自然不在意到底是谁受了罚,便随口应承了下来。
“退堂。”灵山县令放下惊堂木之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看向在公堂外面站了有一段时间的卫初,也算有个交代了。